“那肯定是网络。”杨乐天十分笃定，建议道，“一般都是聊天工具认识，现在都绑定实名手机号，很容易调查。”
  “双管齐下，网络追踪，生活痕迹调查。”我看了一眼王静，想争取一下他的意见。
  他点头赞同，“没问题，这俩人我安排人盯梢，这个店监控也好办，让交通局在他门口装个路况监控，方便调查。”
  回警局，王静神神秘秘。
  他撇开其他人单独叫上了我，“带你见个人。”
  见个人？
  我不免有些好奇，就算是神交已久，可毕竟才是相识一两天的同事，搞这么私密合适么？
  他带我见了一个怪人，王静叫他师兄。
  刑侦一行没有师门一说。
  怪人住的地方也怪，是警局的废弃的仓库，很大，有点像修车厂那个休息室。
  王静脏兮兮，邋遢都不足以形容。
  这人倒是干净。
  他带着带着一副眼镜看报纸，看见我和王静进来，挑眉摘下了眼睛，“新来的？”
  我啊了一声，礼貌道，“嗯，是刚到。”
  他合上了报纸，眼睛也摘了下来，“调查的是哪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王静上前，有些汇报工作的意思，“汽修厂那案子，基本已经破了，在做细节核查，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他怀疑，嫌犯是在鹤城犯了事回来的。”
  “怀疑是好事。”神秘男人手里有一个黑色酒壶，是个好东西，看上去是二战时期的苏联款式。
  他走过来，慢条斯理的坐下，认真道，“丰田从前叫贼城，时代变了，贼也改行了，乱的很。”
  “贼是什么东西，那是灯下的怂包月下的小鬼，论起来，比大拿难缠。”
  “他们使的都是上不了席的手段，机灵，敏锐，组成简单却十分庞大，这个，是你今后的主要任务。”
  我听出来了，这人是头儿。
  可我不明白，他是精神不好么，蜷在这么一地方干什么？
  想到这儿，神秘男子示意我坐在他对面，又问，“接着查什么案子呢？”
  “少女失踪案，手机店盗窃案，入室……”
  我没说完，神秘男子酒壶撂下了，“一块儿查？”
  “嗯，失踪少女和三起案件的嫌疑人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一起是巧合，三起就有怀疑的理由，况且，三年前的人口失踪案不是那么好查的。”我有理有据，心里还是觉得不自在，在这么一个地方，跟这么一个人汇报，别扭。
  神秘男子没觉得别扭，他问我，“看来，卷儿你看的很仔细，巴彦县、蓝湖县都是失踪案女性户籍所在。”
  “如果非得说有联系，奸杀案是不是更深刻一点。”这人显然是对卷宗倒背如流，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弄出一碟花生米。
  这时，王静拍了我一下，“你和张所好好聊。”
  张所。
  我冲对面这男人点了下头，还是接受不了这是我领导。
  张所似乎洞悉人心，笑道，“怎么，觉得我不配当所长，还是觉得我侮辱了这一身皮？”
  我没搭话。
  张所指了下退出去的王静，漫不经心道，“他退休四年了，车祸，媳妇儿没了，他原来叫王云鹤，媳妇儿叫王静。”
  “他在这儿干了四年，拿的是扫卫生的工资，为的，是给媳妇儿讨回一个公道。”
  我有些震惊，竟还有这么一个事？
  张所毫不避讳，笑道，“这小子是个榆木，非得先查清丰田市旧案再查他媳妇儿的案子，说，没干点事，他不能用国家资源办自己的事，一查就是四年。”
  “我理论上也是下课了，上头念在我资历老，留我一个所长的职权，可我，没脸坐在那办公室。”
  听着像故事。
  我问，“他媳妇儿那案子，挺复杂？”
  “越查越复杂。”张所说了一句，手头的报纸递给我，黑白报纸很少年了，上头印着一个出租车，车边是一具女性尸体。”
  “人抓到了也结案了，但是，肇事司机不是他。”
  这是王静的执念，执着到连名字都改成了媳妇儿的，我说，我尽力。
  张所酒壶推了过来，“剩一口，尝尝。”
  我正要拒绝，张所说起了奸杀案，“你注意到了巴彦县，蓝湖县，但是丰田市没什么了解。”
  “来。”
  张所带着我走向了一副丰田市地图，红笔标注了巴彦县，蓝湖县，“有意思吧，王静老婆没了的肇事司机，路过了这里，奸杀案在这里。”
  四个圈，几乎囊括了丰田市东北角。
  我不由费解，“您早就想到了，那为什么……”
  张所看了我一眼，“是你说我才想到的，另外，我还有一个推测，东北角这一块再搞拆迁，乱的很，但是因为频繁发生盗窃案，开发商搁置了。”
  “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没觉得有什么事能把这些事纠在一起，拆迁是好事，为什么要破坏呢？
  可这四个点也足够说明，凶手的活动范围在丰田市东北侧。
  张所独自一人陷入了思考，或许，他把自己搁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就是为了思考。
  看他踱着步子，认真的模样，我也不好打扰。
  沉静半响，张所忽然转过身来，“拆迁这事先放一放，你觉得，遭到奸杀的对象，有没有可能是失踪案件中，不配合的女性？”
  猜？我倒是没反驳，很多时候侦探就是根据有效的线索，去猜。
  张所的推断不无道理，连环奸杀案在时间轴上，跨过失踪案和盗窃案，也就是说，失踪案件彻底结束，奸杀案还在持续。
  如果两者并案，奸杀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可这个，过于牵强。
  我不好明说，只能笑道，“这个事，还得看案情进展才能下定论，不过，小胖茶餐厅你有老街么，那个地下室，有红外摄像头。”
  张所眸色凛然，冷声问，“你能确定？”
  “上午我们去看了，目测怀疑是酒托，暂时不能确定，正在监控没有深入调查。”我说完这些，张所连续拍手。
  他胸中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可能在此刻汇成一条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