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剑斩三士
作者:
易显非 更新:2021-01-04 12:33 字数:4537
刘正风本以为必死无疑,心中唯一庆幸的是把米为义推开,没让自家弟子遭难,谁料下一刻杨秋亭一挥剑就把那暗器弹开,让他们师徒三人皆是虚惊了一场。
向大年和米为义都是宁死不屈的忠义之士,杨秋亭对他们颇有好感,自然不会容许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害。
而那暗器飞往刘荇和刘芹的方向,却没冲着他俩,而是对着一个把刀架在刘荇脖子上的嵩山弟子,一下子射中那弟子的肩膀,便听那人闷哼一声,当即倒了下去,原来那暗器竟是有毒。
刘正风抚掌笑道:“丁老二,你这手歹毒,却应验到了你自家弟子身上。”
陆柏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对那十几个嵩山弟子发号施令道:“刘正风冥顽不化,一心向着曲洋魔头,不必留他们两个!”说着便命令将刘荇与刘芹斩杀。
刘菁的小脸发白,刘芹的脸都绿了,只看着兄长,而刘荇只是哈哈大笑:“嵩山奸贼,我爹爹和杨公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陆柏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那十几个嵩山弟子却是一动不动。
陆柏心中一愣,仔细一看,竟看到那十几个人都呆立在原地,是被人点了穴道失去活动能力的模样。
这时,从他们身后,闪出一个面色悠然的青年:“师父,两位师弟就交由我,还是不要托给嵩山派照顾了。”
此人正是刘正风的另一个弟子,昨日与米为义一起,将杨秋亭和林平之带进刘府的丁云妨,刘正风的亲传三弟子。
丁云妨笑眯眯地将一个模样古怪的道具收进怀里,心想曲非烟那小丫头真是什么古怪的机关都有,便反手一推,那十来个嵩山弟子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连着一个倒在地上,倒不是命丧当场的模样,只是要让他们起来持剑,却是万万不能了。
说话间,丁云妨已经把刘荇和刘芹一手一个,拉到刘正风身后。他自知打不过这么多嵩山弟子,还是跟大部队会合比较靠谱。
他这会儿的动作十分隐蔽,也是众人惊呼丁勉发暗器,差点杀了刘正风师徒,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今日一直都没露面,这会儿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那里的丁云妨。
刘正风向刚发完暗器的丁勉道:“丁老二,今日你是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丁勉说不出来话,费彬替他答道:“不错,那又怎样?”
刘正风一手提起还留着半盆水的金盆,运力便要向丁勉掷去。
丁勉见他运劲的姿式,素知衡山派的内功大有独到之处,刘正风是衡山派中的一等高手,这一掷之势非同小可,当即暗提内力,准备接过来,立即再向他反掷回去。
哪知刘正风提起金盆,明明是要向前掷出,突然间身子往斜里窜出,双手微举,却将东西送到费彬胸前。
这一下来得好快,费彬出其不意,只得双掌竖立,正要暗自压下小腹的痛楚,运劲挡住尸身,便在此时,双肋之下一麻,已被刘正风点了穴道。
刘正风一招得手,左手抢过他手中令旗,右手拔剑,横架在他咽喉,左肘连撞,封了他背心三处穴道,任由那盆水落在地下。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化快极,待得费彬受制,五岳令旗被夺,众人这才醒悟,刘正风所使的,正是衡山派绝技,叫做“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刘正风挟着费彬,对丁勉等人道:“刘某并无他意,只是各位不肯罢休,只得出此下策。今日事了,刘某便携带家人弟子,远走高飞,隐居海外,有生之日,绝足不履中原一寸土地。如此,可能就此作罢?”
他方才还想要把向大年几个弟子托付给掌门师兄莫大,但现在自己差点死于暗器之下,也几乎连累到几个弟子,更不用说丁云妨又放倒了那么多人,双方已经是结了大仇,放着这几个弟子在,他时时刻刻都要担忧左冷禅找他们寻仇,是不可能安心退隐江湖的,还是要把他们一起带走。
陆柏见他松口服软,道:“刘师兄还是先把我四师弟放开再说,我们已经放过了两位公子,刘师兄却还挟持着我四师弟,岂是诚心之举?”
刘菁见他如此厚颜无耻,刚刚还在说双方不死不休,现在又不是主动放的,而是丁师兄救了人,父亲还主动让了一步,便要又站上高地,恨得简直要将他一剑砍了。
定逸师太外刚内和,脾气虽然暴躁,心地却极慈祥,首先出言道:“刘贤弟所言有道理,丁师兄、陆师兄,咱们答应了刘贤弟吧。他既远离中原,等于是世上没了这人,又何必定要纠缠不休?”
天门道人点头道:“这样也好,岳贤弟,你以为如何?”
岳不群道:“刘贤弟言出如山,他既这般说,大家都是信得过的。来来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刘贤弟,你放了费贤弟,大伙儿喝一杯解和酒,明儿一早,你带了家人子弟,便离开衡山城吧!”
他们几位的发言,已经是顾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情谊,给了嵩山派最大的面子。
现在刘正风已经洗过手,于情于理于道义都该结束这一切了,陆柏等人却不依不饶,他们这些江湖人都心知肚明理在哪边。
再纠缠下去,哪怕刘正风已经与五岳剑派毫无关系,而嵩山派是他们五岳这边的,他们也不能公开支持嵩山派了,保持中立提出和解就已经是在为陆柏等人找台阶。
陆柏却道:“泰山、华山两派掌门都这么说,定逸师太更竭力为刘正风开脱,我们又怎敢违抗众意?但费师弟眼下遭受刘正风的暗算,我们倘若就此答允,江湖上势必人人言道,嵩山派是受了刘正风的胁持,不得不低头服输,如此传扬开去,嵩山派脸面何存?”
杨秋亭这几年见过的奇葩也不少,但能嘴硬到这种程度的真不多,眼见陆柏还在那装模作样的矜持着,丁勉也连连点头,一副不能就此罢休的样子,让他再也压不住怒火,冷笑出声。
“今日嵩山派还有什么脸面在?”他此话一出,顿时让陆柏面色彻底沉下去。
杨秋亭冷冷地笑道:“依我看,最没脸面就是你,偏偏还要做出这等派头,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柏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今日的事的确如此。费彬和丁勉虽然也是一招伤在杨秋亭手里,却是被敌人所制,而他先是指挥不动自家的弟子,丢了个大大的面子,又在怒火攻心之下被杨秋亭一掌拍得吐血,比其他两个更丢人。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明晃晃的这么说出来,杨秋亭这么说话,是彻底跟他撕破脸,不容许今日的事和平罢休了。
岳不群不由得暗暗皱眉。
而杨秋亭早就有心理准备。左冷禅派他们来阻止,就是要用曲洋这个理由,直接要刘正风一家的命,他既然答应了管这事,就注定了肯定会得罪嵩山派,只是区别在于得罪的多少而已。
连伤三个一代高手,左冷禅得知之后,一定是把他恨到骨子里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留手,反正这群人迟早要完,区别无非在于跟着原著按部就班玩完还是直接把命留在这里罢了。
杨秋亭道:“我这个人如何,也不必藏着掖着。今日嵩山派由始至终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人人心里一杆称,我不多说。要杀哪个,自己凭本事去,少来要挟别人!方才刘前辈给出的说法,就是退到最后一步的方案,既然二位不肯接受,那便是没得谈了,而既然是没得谈,你们五岳剑派内部自相残杀不好,虽然嵩山派不顾颜面也要动手,但刘前辈已经金盆洗手,便不好再手上染血,如此,杨某代劳。”
说罢他又抽出自己的木剑,道:“今日行侠仗义,先斩的就是你!”
被他指着的丁勉登时脸比陆柏还绿,但见杨秋亭已经过来,他知道以自己的轻功躲不掉,便提起真气迎了上去。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杨秋亭刚刚还一副全听刘正风自己纯打手的模样,转眼间就被陆柏一句话激怒,对着丁勉就要挥剑,莫非是丁勉方才哪句话得罪了他,让他一口气忍到了现在?
但是今天从头到尾,丁勉只是骂了一句东方不败是魔头,就被杨秋亭一耳光扇得说不出来话,再也没别的发言了。
大家还在瞠目结舌间,杨秋亭已经将丁勉打得步步后退。
“方才给你一个巴掌,就是让你们都老实一些,别总逮着老实人欺负。但既然你们不肯罢休,我只好满足你们了。”
话音未落,杨秋亭身形一闪,木剑划出一道弧线,电光火石见,丁勉已经僵立在了原地,慢慢地仰面向后倒去,脖子上一个血窟窿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离他们交手,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
众人心内均是一凛。
他们也早有心里准备,能不依托任何势力门派,只凭自己闯出一番侠名,以仁义为人传扬,这样的杨秋亭岂会是省油的灯?
要维护正义,要行侠仗义,首要的是绝对的实力,没有大拳头,拿什么跟别人讲大道理啊。
能自出道以来从不吃瘪,所到之处一直是人人歌颂,反对他的都是理亏的人,哪怕是从前没跟他们这些大门派打过交道,也绝不是脾气好的。
今日见丁勉被他一剑戳死,果不其然,杨秋亭比刚刚更不好惹了。
若是放在平日,其他人先不论,华山泰山恒山等派的高手是不会站在一旁干看着他们被一剑一个的,五岳剑派数年来共同进退并非是一句空话。
但今天情况特殊,嵩山派在刘正风金盆洗手之后依然纠缠不休甚至要杀人家眷,最先坏了江湖道义,是以他们也都不好出手了,从陆柏下令杀人那一刻起,他们其实就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从那时起,如果他们未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杨秋亭和刘正风一家尽数了结,那么横死当场的便是他们,没有第三种可能。
杨秋亭又看向陆柏,一句话定住了几十个嵩山弟子的脚步:“我今日无意与嵩山派结生死大仇。”
旁边的岳不群心想,你都杀了丁勉了,还叫不结死仇啊。
杨秋亭继续道:“我只杀这三人,全因为他们三个胡搅蛮缠死不罢休,便只好送他们死。究竟是谁无理搅三分,不听各位掌门的劝告,你们这些弟子也全看在眼里。拿主意的是他们三个,罪不在你们,你们只回去回报左掌门,这三人皆是死于我手中,不必把仇记在在场的任何一位身上。他还是专心致志管理他的五岳剑派吧!”
陆柏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心内愈发惊悚。
但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个想法了,因为紧接着,那柄名叫仁义的木剑便对着他刺过来。
看着丁勉和陆柏接连被杨秋亭砍死,被刘正风挟持着的费彬目瞪口呆,脸真的绿得发黑了。
“刘、刘师兄……”他突然觉得在刘正风怀里挺好的。
他们本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又手握刘正风结交魔头的大把柄,才决定拼一把,在刘正风洗手之后还要继续紧逼的。虽然道义上不占理,但若是凭着实力强盛而一举奠定胜局,只要旁人没来得及干预,他们便也成功完成了任务。
但现在他们没能抢占优势,其他人是不可能声援他们的,两不相帮就已经是偏袒嵩山派了,现在见杨秋亭一副蛮不讲理要杀干净的样子,费彬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拿错了剧本。
刘正风懒得理他,一下子松开他,把他推出去:“刘某也无意杀你,只希望携全家归隐,既然目的达到,费兄自便。”
他还没给费彬解开穴道,费彬大头朝下就往地上栽,而杨秋亭正好回身过来,举起手对着他的后心一掌下去,把他拍得压碎了两块青砖。
杨秋亭长出了一口气:“这三个奸贼今天妄图对已经退隐江湖的人下手,我便把他们行侠仗义了,烦请诸位英雄替杨某做个见证,在场的所有人都与此事无干,我动手快,各位纵然看见了也拦不住,不怪你们。左冷禅要找麻烦,只找我杨秋亭一人的麻烦,莫要牵扯记恨无辜之人。”
他对着几个嵩山弟子招招手:“你们跟这事无关,不要再多说话了,把你们师叔师伯的尸体都抬走带回去吧。”
众人看着这神一样的展开和宣言,都觉得颇有些做梦的感觉。
刘菁的两只眼睛亮闪闪的:“爹,你从哪里请来了杨公子这么厉害的人?”
刘荇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刘芹也拽拽她的衣袖:“姐姐,别看了,咱们去后院找娘亲吧。”
正当此时,已经胸口中了一剑趴在地上的陆柏忽然手指微动,又是一道银光对着他们而来,只是虽然他下手的方向是杨秋亭,终究是因着只剩一口气,对方向掌控不好,那暗器对着林平之就过去了。
杨秋亭全无防备,也是被吓了一跳才要出手,便突然看到剑光一闪,那暗器被扫落在地,原来是一枚银钉。
剑光的主人收起长剑,对他们微微一笑。
林平之连忙上前两步拜谢:“多谢岳先生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