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儿。”
  黑影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洪宁襄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迎着月光看清那人的轮廓，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由不得吓了一跳，“你……你从哪里来的？”
  “怎么，不欢迎我？”柳青冥不等洪宁襄往后退开，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洪宁襄望着他，心思百转，厉声问道：“琉璃呢？你把琉璃怎么样了？”
  那日石定峰在她的洞府里，用五枚定元金针封印了柳青冥的第二元神，防止柳青冥对琉璃的心神造成不良影响。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挣脱那道封印，还脱离了琉璃的身体！
  “放心吧，琉璃暂时安全。再怎么说，我是他爹，我能把他怎么样？”柳青冥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果然琉璃比我更重要。我千里迢迢赶来找你，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安危。”
  洪宁襄忍住了没有回嘴，他的安危需要她来操心吗？从来只有他祸害别人的份儿，别人没几分本事如何害得到他？
  “我的第二元神虽然离开了琉璃的身体，但不能这样离体太久，必须尽快找个身体或者容器存放。”见洪宁襄仍旧无动于衷，柳青冥吸了口气，一字字道，“你真想看着我消失吗？”
  洪宁襄神色缓和了几分，飞快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枚聚魂珠，托在手掌上，不冷不热地说，“我身上只带了这个，之前你用它收了谢骊君的一缕残魂。”
  他那么憎恶谢骊君，愿意和那缕残魂共用一个宿体吗？
  她试探地问，“要不先委屈一下？”
  柳青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身影化作一抹银白的流光，在洪宁襄的手掌周围盘旋了片刻，方才如流水般滑入了聚魂珠中。
  洪宁襄脑中灵光一闪，手结法印，想趁机下一道封印，把这个混世魔王困在珠子里，让他再也无法出来操纵琉璃，谁料珠子突然热烫如火，逼迫得她不得不松开了手，聚魂珠顺势飞出了窗户。
  洪宁襄追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了一声虚弱的惨叫，随后聚魂珠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从高空坠了下来，洪宁襄神识扫了过去，就明白柳青冥干了什么。他在神魂进入聚魂珠的一瞬间，把谢郦君最后那一缕残魂吞了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做十分快意，柳青冥张狂的笑声传了出来，趁着聚魂珠飞回之时，洪宁襄伸手将其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道封印立刻打了上去。
  珠子里传来柳青冥的叹息声，“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困住吗？你不相信我。”
  洪宁襄硬声道：“我相信你不会害琉璃，但你的存在会影响他，我不能让你再和他共用一个身体。冥哥哥，对不住了。”
  柳青冥道：“石定峰下的封印都困不住我，更何况你？你未免太天真了。”
  洪宁襄咬破了手指，将血滴进了珠子，冷声道：“那也要试一试！”
  “你知不知道，即使你不下封印，我也不会离开你。我这次来找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声音温柔了几分，“我甘愿被你抓在手心里，随你出生入死。”
  听多了他的甜言蜜语，洪宁襄自是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完成了封印后，握紧聚魂珠回了房间。
  “你告诉我，琉璃在哪儿？九爷的封印那么强，凭你自己如何挣脱？你若不说，我便一直把你拘在里面。”洪宁襄知道这样根本威胁不到柳青冥，但眼下除了这个法子，没有更好的法子能逼迫他开口了。
  “你喜欢拘着我，那便拘着好了。”柳青冥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只要你不把我扔了，随你怎样。”
  洪宁襄换了下呼吸，“好，你不说那我就等着！等到你说为止！在那之前，你休想离开这个房间！”
  水菱儿依旧按照洪宁襄的吩咐，一早就出去打探韩素心和琉璃的消息，傍晚回来时听到师父房里似乎有说话声，难免好奇问了一句，洪宁襄把柳青冥寄身聚魂珠的事一说，叮嘱道：“柳青冥在我这儿的事，暂时要保密。若是让无相宗的人知道了，他们定会杀过来，再怎么说他也是琉璃的爹爹，我不容任何人动他。”
  水菱儿知道自家师父和柳青冥之间纠缠甚深，点头应下，又道：“师父，前些日子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都是关于圣山大魔的事情，但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直没敢跟您说。”
  洪宁襄听到大魔二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强压下了一股不妙的预感，道：“但说无妨。”
  “圣山在最西边的紫樟海深处，因为紫樟有毒，寻常人不敢进入紫樟海，所以那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圣山的人自称圣族，有自己的信仰，也不与外界相通。近些日子，频繁有圣族人逃出紫樟海，那些人形容狼狈，满身血痕，样子看上去非常凄惨，像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消息就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说是圣族出了吃人喝血的大魔，女人都被抓去服侍大魔，男人都被抓去修建大魔的宫殿。
  “即使修为高深的修士，也惨遭毒手，凡是不听话的修士，不但修为会被大魔吸干，就连好不容易结成的金丹和元婴，也都被大魔吃了。圣族人人自危，圣山已经变成了魔窟，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试图逃走，但真正逃出来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逃到半路就被大魔的手下抓回去了。侥幸没死的那些人，也都成了大魔的奴隶，为他卖命。那些逃出来的人，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圣山大魔那么坏，大家都以为他定然长得凶神恶煞，没想到那些人说，圣山大魔模样年轻俊美，喜欢华丽的衣饰，甚至——“
  水菱儿欲言又止。
  “甚至什么？”洪宁襄隐隐猜到了几分，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不可能是琉璃！柳青冥第二元神已经离开琉璃的身体，圣山大魔绝不可能是琉璃！
  “圣山大魔甚至自诩他的美貌，世间无人能及，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号，枭王。所有归顺他的圣族人，全都改称枭族。”
  洪宁襄追问道：“枭王本名叫什么？”
  水菱儿犹豫了一下，道：“傲琉璃。”
  听到琉璃二字，洪宁襄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整个人如遭重击，半晌动弹不得。
  “师父，您别着急！”水菱儿瞧见洪宁襄脸色苍白，连忙将她扶住，“世间叫琉璃的人很多，那个枭王未必就是琉璃哥哥，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您先别多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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