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爱很是尴尬，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时，左右邻居早听到风声，围在院门口看热闹了。
  冯秀芳看见这么多人过来，她心里暗暗得意，就看看这家子到底还要不要脸！
  “二婶，我家还借你多少钱？”张晓莹走近李德爱的身旁，安抚母亲。
  她知道她母亲脸面薄，就要转身去拿钱了。
  “是借了两万，这么多了年了，陆陆续续还了一些，大概还有两千吧，还了这两千，就两清了！”
  “哦？两清？”张晓莹用她那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李冯秀芳，一看就是话里有话。
  冯秀芳忽然心里一慌，什么意思？
  “还你这两千块，我家欠你的是清了，但你们欠我家的呢？”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她睕了对方一眼，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场！
  “我空手套白狼？如果说要空手套白狼，你才是鼻祖！你们家建房子的是时候，问谁要的钱？二叔摔断腿住医院，谁给的钱？你外家小舅子的彩礼钱，你要凑份子，又是问谁借的钱？更不要说你们的小病小痛，加餐加菜要的那些数不清的名头问我爸要的钱！请问二婶，这些钱你们都还了吗？”
  冯秀芳瞬间脸黑如土了，这些陈年烂谷子的往事，她一个小女孩竟然在这时候提起！
  “你一个小破孩，知道什么啊！”
  “二婶，你这算什么话啊！你当我是小破孩不懂事，就诓我啊！那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看向了门口的人群，大家早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了。
  “是啊，当初圣明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听说帮衬了他们家不少。”
  “圣本那时候还跟我得瑟，幸好是他大哥，不然他这辈子也盖不了房子呢！”
  “那确实是，就靠他们夫妻俩种这两亩三分地，养活一家五口人，那日子那能过得如此滋润。”
  “就是他们家的老婆子那时候也经常说，他们家全仰仗老大，不然白粥都吃不上。”
  “圣本应该是问圣明拿了不少钱！”
  “对，是拿，要是借的，他们哪能这么风光！借的话就要还的！”
  ……
  冯秀芬听不下去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硬着头皮继续嚷嚷：“你说我们借你家的钱，有借条吗？没借条就不要在这里乱说！你这个臭丫头，竟然学会扯谎了！”
  李德爱一向坚忍，但如今她竟然扯到了张晓莹的身上，她就再忍不住了。
  “秀芬，你要不认账的话，我也不赖你，但是你不能说晓莹扯谎！”
  “当年建房子，圣本问圣明拿了至少有三万吧？还有圣本那时候住院，我们给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还有你弟弟的彩礼，你敢说你给的两万块钱不是问我们拿的？你们平时没事就打电话哭穷，说生机如何如何艰难，两个老人又这又那的，我们看你们可怜，一千几百地救济你们，这些算起来都没个几万绝对下不来！你今日却这样说法，那我们往日给的钱都喂狗了吗！”
  冯秀芳黑着脸，睕着对方，没想到一向软弱温顺的大嫂这时候也会跟她算账。
  “你说的话谁信啊，满嘴跑大炮！拿了你们家那么多钱，你们竟然会不打借条！”
  李德爱没想到她的嘴里会吐出这样无耻的话。
  如果当年她知道会有今日一幕，把钱打水漂了也不会给他们一个子儿！
  “是，我们是笨了，没有你们想的周全，借你们两万块要打借条，然后每天拿着来逼债。”
  说着，李德爱眼里泪光闪烁了。
  “好，二婶，你说没有拿过我们家的钱，我们也没有借条，这事算你赢！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请你现在当天发誓，你从没有拿过我们家的一分一毫，如有说错，断子绝孙！发完誓，我马上叫我妈还你这两千，说到做到！”
  冯秀芳听闻，心底一惊。
  “对对对，秀芬，你就发誓吧！
  “是啊，你没有拿过他们家的钱，怕什么！”
  “就是，上天有眼呢！你既然真没拿，照说就是了！”
  “既然没做，怕什么，再恶毒的咒语也落不到你头上啊！”
  ……
  门口的邻居开始附和道，看似帮着冯秀芳，实际是在帮着张晓莹。
  冯秀芳的为人，村里的人岂能不知。为人犀利，贪得无厌。
  张晓莹看着对方愣在那里，又开口催促道：“二婶，怎么样？发完誓我好拿钱啊，要不然，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还钱了！”
  “臭丫头，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狠毒！”
  冯秀芳啐了一口，不忿地冲出人群，走了。
  站在墙角拐弯处的张圣本见状，连忙缩回魁梧的身材，免得被老婆发现。
  大家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安慰几句李德爱，也各自散了。
  当晚李德爱的胃疼得吃不下饭，是被气的。
  她懊悔当初为何就瞎眼看不出他们是白眼狼，现在自己落难了，就这样落井下石。
  张晓莹安慰几句她母亲，帮忙煮好饭，扒拉几口，就赶去上晚自习了。
  她知道她那些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她家有钱时，个个都笑脸相迎，都想从她父亲身上揩点油，现在他们家穷了，他们趋炎附势的嘴脸就毕露无遗了。
  冯秀芳今日这一出只是拉开了他们原形毕露的序幕，好戏还会继续上演。
  张圣明夫妇为人忠厚老实，特别是对待他们这些亲戚更是包容，所以这十年间他们吃了不少亏，今日李德爱竟然会强硬地对待冯秀芳，令张晓莹感到意外。
  嗯，儿女就是父母的底线。
  当年父母会给他们打借条，就没有赖他们的念想，等手头一宽松，肯定会还他们的，只是他们步步相逼，完全不念往日的恩情，她就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横着来。
  既然今日撕破了脸，那也是好的，免得跟他们惺惺作态！
  那样，累得慌！
  ……
  张晓莹因为没有吃饱饭，上自习的时候饥肠咕噜的，无法集中精神。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能力空前强大，那几口饭，还没到校门口就消化掉了。
  “你怎么啦？”吴泳瑜看她总是咬着笔头，像个不倒翁地摇头摆尾的。
  “我好饿！”张晓莹一副哭脸答道，“今晚时间太紧了，没吃饱晚饭。”
  吴泳瑜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的手伤了，她妈妈可能又忙，那晚饭肯定吃得很匆忙。
  “我这里有一包饼干！”吴泳瑜瞄了几眼教坛，看见江修宏缓缓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把饼干塞到了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