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作者:弘日昕      更新:2020-12-29 19:14      字数:3658
  这日,大柱子刚刚在御膳房做完午膳,待公公们把膳食端了去呈给皇上之后,便在庭院里歇着,本想好好歇息一番,谁知道皇上突然来了旨意,让大柱子到宫里一趟。
  大柱子内心有些忐忑,自从他担任御厨以来,皇上还是第一回召见。
  在杨公公的引见下,大柱子给皇上行了礼,他发现皇上竟然邀了四爷,四夫人,钱娘和宏立四人一同用膳。
  大柱子内心知道,本朝规矩,皇上一般与儿子一同用膳,只叫了儿子和儿子的正方嫡妻,如今竟然因宏立之故,连钱氏也有了陪同皇上用膳的福气。
  “给皇上请安!”大柱子眸光一一落在四爷,四夫人,和钱氏脸上,最后才转向了宏立。
  在王爷府的时候,大柱子看见四爷是挺威严的一个人,没想到到了皇上身边,四爷也变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平身!”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大柱子免礼。
  大柱子谢恩后,便退到一旁静静的呆着,四爷看了皇上一眼,眸光又落在钱氏和宏立身上,笑道,“父皇,这就是张御厨!”
  大柱子第一回见皇上,礼仪什么的尚且生疏,便偷眼看了陪同皇上一同用膳的宏立,一切依着宏立的眼神行事。
  记得在入宫之前,钱氏千叮嘱万嘱咐入宫的礼仪,如今圣驾在前,大柱子难免紧张,故此,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了。
  皇上盯着大柱子上下打量,许久都没有说话,四爷转首看了皇上一眼,本欲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四爷惯来的习惯,在皇上面前,每一句话都必须审慎斟酌。
  宏立眸光落在四爷脸上,想了想方道,“皇祖看到菜色的样式极佳,便要见一见张御厨,不知道皇祖对张御厨的总体印象如何?”
  “倒是人如其名,生的温文儒雅的!”皇上话落,转首盯了四爷一眼,捋了捋下颚的胡须,哈哈笑道,“宏立看中的人,果然不错啊!”
  四爷仔细斟酌片刻,他并未揣摩出皇上话中的意思,故此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皇上脸上的笑意隐去,宏立抬眸看了四爷一眼,眸光转向皇上,笑道,“皇祖,佳肴乃入口裹腹之物,岂有只看表象之礼?皇祖可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观未必味佳呢!”
  “哦?”皇上转首盯了宏立一眼,笑道,“小小的一顿佳肴,竟引来你的一番高宏阔论!”
  宏立接口道,“孙儿是由父王联想到佳肴的!”
  “哦?”皇上抬眸,饶有兴味的盯着宏立看。
  “适才父王未曾回答皇祖的话,想来是肚子饿了,故此不怎么想说话,这是父王惯来的习惯!”
  “哦?还有这样的事?”皇上转首盯了四爷一眼,脸上又浮出笑意,道,“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了,居然让自己的儿子看着佳肴饿肚子了?”
  “儿子不敢!”四爷一惊,忙跪下道,“宏立还不懂事,说的话是不能作数的,还望父皇恕罪!”
  “咱们父子吃顿饭而已,朕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更不会责怪宏立!”皇上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你看看你的儿子,与朕才像是骨肉相连的血脉,那像你,遇到朕都不会说话了!”
  “父皇教训的极是!”四爷脸上有些许的尴尬。
  夫人看见四爷脸上的尴尬,忙笑着接口道,“父皇,佳肴得趁热进才能品出味来!”
  四爷也忙转移了话题道,“张御厨,你说一说,这些菜中,哪一样是你最拿手的菜肴?”
  “回皇上,回四爷,这味药膳鸡皇上可以品尝!”大柱子拱手道。
  “药膳鸡?”皇上盯了桌子上的佳肴一眼,“这味鸡是用中药做成的?”
  “回皇上,是的,臣在汤里面加了几味草药!”大柱子继续拱手道。
  钱氏接口道,“皇上,张御厨最擅长的是做药膳,这是与咱们原来的御厨不同的地方!”
  “是的,这也是宏立把张御厨推荐给皇祖的目的!”宏立接过话来道。
  “你还是有目的的?”皇上捋了捋下颚的胡须,旋即盯着宏立一脸的讶然道,“那说一说,你是什么目的?”
  在一旁的四爷一惊,忙在一旁低语道,“宏立,不要乱说话!”
  “皇祖最近食欲不佳,精神也不佳,吃起药来又觉得苦,孙儿觉得药膳不错,把药加在膳食里,既然能帮皇祖调理身体,又能让皇祖吃到美味佳肴,一举两得!”宏立道。
  四爷和夫人对视一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难得你还如此有心!”皇上满意的笑道,“你的鬼主意也不少啊!”
  在一旁站着的杨公公忙靠近道,“让奴帮着皇上布菜吧!”
  杨公公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鸡,把鸡肉里的骨头都剃掉了,方道,“皇上请用!”
  皇上夹起鸡肉,仔细的品尝片刻,道,“手艺不错,甚合朕意!”
  大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转首盯了宏立一眼,道,“还多亏了宏立的鬼主意,朕才能吃到这美味的佳肴!”他静一静转首盯着宏立道,“为君者,自该胸有主见,遇事若畏首畏尾的,或左右摇摆,随他人的意见而拿不定主意,便无君主气魄了!”
  四爷一怔,眸光飞速在皇上脸上游移,噤若寒蝉。
  “孙儿是童言无忌,只把皇祖当祖父,是为亲昵,自然可口无遮拦。皇祖是君,自然有乾坤独断的气势,说一不二的气魄,为臣者,却应该唯君命是从,是为臣子之本分也,此乃谨守本分!”
  “宏立的话有几分道理,若不细细品来,还真品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啊!”皇上捋了捋下颚的胡须,他转首盯了四爷一眼,“宏立在朕面前,提了几回谨守本分,看来是在平常的耳濡目染中养成!你能做到表里如一,令朕倍感欣慰。”
  四爷转首盯了宏立一眼,连他的内心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儿子着实聪慧。
  皇上又吃下一块鸡,喝下一口汤后方转移话题问大柱子道,“这道药膳鸡是治疗什么的?入口即甘,片刻后鸡的香味又齿颊留香,越吃越爱吃,不错!”
  四爷接口道,“快些跟皇上仔细说说,加的都是什么中药材!”
  “朕对这个不感兴趣,听了也不懂!”皇上接过话来道,“你就直接跟朕说,是治疗什么的!”
  “是,皇上!”大柱子拱手道,“臣听闻皇上最近夜不能寐,也经常咳嗽,便在里面加了银杏的叶子和人参!在银杏,人参和鸡的相互作用下,是以起到补气养身去咳的功效!”
  “嗯,这症状是说的不错!”皇上捋了捋下颚的胡须,“这药膳也甚得朕心!”
  “是四公子仔仔细细告诉臣皇上的身体状况,还告诉臣皇上喜欢的味觉,让臣在这方面下功夫的!”大柱子乘机把功劳安到宏立的身上。
  “哈哈哈,你倒是对朕的身体了如指掌啊!”皇上抚了抚宏立的小脑瓜子道。
  “最近这些日子宏立跟随皇祖,御医说的话,孙儿都听见了,也就记在心上了!”宏立道。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你最有朕心!”皇上看着另外一道菜肴问道,“这道叫什么?红红的是什么?”
  “回皇上,这道叫‘碧玉红珊瑚’!”大柱子拱手道。
  “碧玉红珊瑚?”皇上默了默道,“还有菜肴是叫这样的名字的?朕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也是一道药膳吗?”
  “是的!”大柱子颔首道,“这道菜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四公子嫌弃它的名字过于粗俗,故此给它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名字虽雅,却有些差强人意!”四爷接口道。
  夫人顺着话茬道,“的确听起来却不似膳食了!”
  “嗳,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自古命名便有隐喻之说,名字雅俗共赏便是了,没什么可诟病的!”皇上哈哈笑道,“朕如今倒是对它原来的名字感兴趣!”
  “太粗俗了,连孙儿都嫌弃!”宏立接口道。
  大柱子拱手道,“臣不敢说,恐污圣耳!”
  “说!”皇上道。
  “金珠菜猪血汤!”大柱子道。
  “哈哈哈,是挺俗套的!”皇上笑道,“不过倒是直接了当,令人闻之便知是何物!”
  “叫皇上见笑了!”
  “朕还是第一回听说猪血是能吃的!”皇上捋了捋下颚的胡须,道,“那你说一说这道菜的功效是什么?”
  “猪血有清理肠胃的作用,而金珠菜是我们山里采摘的一种野菜,是十分稀有珍贵的野菜,能够入药的,有祛痰化咳的功效!”大柱子道。
  皇上进了一口,咀嚼片刻笑道,“菜有韧劲,猪血揉濡,入口即化,汤水入口虽有些苦涩,但立即回甘,甚是解馋!”
  “皇上进的山珍海味多了,有时进一些清淡一些的,也是极好!”杨公公一壁帮着皇上布菜,一壁笑着接口道。
  “美中不足的是,并未令朕胃口大开!”
  宏立接口道,“张御厨虽然擅长的是药膳,但他们还有一味招牌菜,叫做酸辣菜,是一味开胃的菜!”
  皇上这才‘哦’了一声,静静的回忆道,“这可是当年母后最爱的菜,时时都要张家进献宫中,自从母后仙逝之后,朕倒是许久也没用过这道菜了!”
  皇上又捋了捋下颚的胡须,盯着大柱子道,“若朕没有记错,这道菜倒是赵氏的拿手好菜!”
  “是!是!”大柱子颔首笑道,“亏得皇太后抬爱,皇上嘉奖,这道菜才能在京城成为名菜!”
  “如今店铺的生意如何?”皇上想了想问道。
  “如今生意很好,每天都忙不过来!”大柱子道。
  “这桌子上可有这道菜?”皇上问道。
  “有,奴正帮着您布菜呢!”杨公公笑道。
  皇上本欲夹起来吃了,却看见菜中有一个黑色的点,便愤怒的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啪的一声响,旋即道,“这菜中黑黑的是何物?”
  “哎哟,是昆虫啊!”杨公公仔细端详片刻,忙跪下道,“都是奴的错!”
  “你这膳厨是怎么当的,连菜也洗不干净!”一直默默用膳的娴妃娘娘似乎逮着了机会,立马接口道。
  四爷和四夫人一惊,慌忙起身赔礼,这御厨可是他们引见的人。
  宏立见势不妙,急中生智,忙把皇上碗里的开胃菜夹起来吃了。
  杨公公急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开胃菜不干净,里面飞进了昆虫,可不能吃!”
  宏立早已经把菜吞下去了。
  四爷急忙吩咐內监道,“快去叫御医!”
  娴妃娘娘讶然的盯着宏立,不知道宏立意欲何为。
  倒是钱氏,仍然不慌不忙的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