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夜思湛今天一直都这样。
  唐佳美现在回忆起来，整个白天他眉眼皆是倦倦的。
  夜思湛看着她，或者不看她，都是抿着唇，长时间的沉默。
  到了晚上，夜思湛没有多留她，只是叮嘱唐佳美早点回学校，安心上课。
  他甚至没有像以往那样送她出门。
  夜思湛似乎很忙，还好像很累，不知缘由。
  钝钝眨了眨眼，唐佳美喊他：“思湛叔叔。”
  又轻轻的问：“怎么了？”
  其实夜思湛并不经常给唐佳美打电话，尤其她上大学之后。
  他们的交流大多在微信里。
  每一天唐佳美都向他汇报自己的情况，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上什么课，像是某一种虔诚而固执的还债方式，夜思湛会回一个“嗯”或者“哦”，偶尔给点建议。
  他那么一个懒的人，在唐佳美的坚持不懈下，生生跟她用这种方式交流。
  他们的所有都在那里。
  所以，此时此刻对着夜思湛，唐佳美仍觉得意外。
  电话那头，夜思湛交代道：“我这段时间不在南城，你有事就联系夜南辰。”
  夜思湛经常到处飞，每年还会抽固定时间去度假，唐佳美早就习惯的，可这会儿还是有一些怔楞。
  她忽然想起来冯泓的那句话，夜思湛要结婚了。
  所以，这人是不是要去结婚？或者，已经结了，要去度蜜月？
  唐佳美这样想着。
  她“哦”了一声，没说话。
  天色已经晚了，窗口斜斜落进来最后一道残阳，红得像血。
  寝室就唐佳美一个人，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外面走廊上的人在说话。
  那些声音窸窸窣窣，也不知是不是在谈论唐佳美。
  唐佳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卖不卖的字眼，很难听，却是最残忍的事实。
  她垂着眼，眼底是纤长眼睫耷拉下的阴影。
  那阴影里是女孩的眸光，暗暗沉沉。
  电话里也有一瞬的安静。
  忽的，夜思湛问她：“佳美，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唐佳美有片刻的失神。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听出来的，她只知道，他顺着无形的电波，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唐佳美顿了顿，说：“没什么，刚才跟一个特别讨厌的人吵架。”
  听着她孩子气的抱怨，夜思湛终于浅浅笑了，“怎么个讨厌法？”他问。
  想到冯泓，唐佳美就觉得恶心，她一字一顿道：“特别恶心！”
  夜思湛哈哈笑，无奈而宠溺的叹气：“真是个孩子。”又道：“我替你出气。”
  “不要！”唐佳美拒绝的飞快，“思湛叔叔，这是我自己的事。”她这样道。
  还是这句话。
  沉默片刻，夜思湛道：“那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其实，这两年夜思湛很少送东西给她。
  因为他们都知道，唐佳美不会要的。
  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唐佳美也仅仅收下他送的一条项链还有一对耳钉。
  哦，不，是一个耳钉。
  如今那个碎钻耳钉还在她的耳垂边，冰冰凉凉的，永远伴随着她，似乎在祭奠什么，又在提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