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以晴愣了一瞬，在脑中思索了半晌。
  封存在记忆中的那个鲜活的身影，再一次在脑中慢慢浮现。
  一个头发乌黑，眼睛明亮夺目，笑起来爽朗自信的小姑娘的脸庞，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段家的二姑娘吗？”
  “没错，就是她。”宋芊芊点了点头。
  她们二人口中所提到的这个段家二姑娘，正是骁勇善战、英勇无畏，屹立在西北驻守边境的两朝老将军段青山捧在手心里最疼爱的嫡孙女，段双双。
  段青山二十岁时带兵成功镇压了漠南暴乱之后，就奉命驻守在西北，至今已经有四十年。
  他的大儿子段毅也是个大将，曾在对阵匈奴的大小战役上立过不少战功，目前和段青山一并驻守在西北的雍州。
  他的小儿子段智没有走父兄的路，从了文，目前是从四品的凉州知府。
  段智只有一个嫡子，但是有五六个女儿，其中只有一个女儿是正妻生的。
  而段毅的妻子丁氏，是丁鹏的二姐，她和段毅育有两儿一女，这个女儿，就是段双双。
  因为西北偏远苦寒，多险山峻岭，翻山越河不易，是以他们基本上好多年才能回京探一次亲，上一次丁氏带着段双双和小儿子段礼诚来丁家，就是杨以晴八岁那年。
  雍州靠近西域也紧邻匈奴疆域，是以文化交杂，民风彪悍，段双双从小在雍州出生长大，是个性格特别豪爽开朗的姑娘。
  杨以晴对她的印象比较深刻，是因为这个姑娘是她见过的最纯粹、最自由洒脱的姑娘。
  她的这种豪爽是因为坏境造就的，是那种在马背上飞扬、大口喝奶酒大口吃肉的豪爽，将她和一向洒脱不羁的高子媛放在一起，也能明显感觉到二人身上气质的不同。
  但是，她当初第一眼看到段双双的时候，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她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张眉眼依稀相同但是神态截然不同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美丽但是毫无生气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她身上大红的衣裙美丽无比，繁复耀眼的发饰华丽至极，但是她却双眼空洞无神，坐在轿撵之上，正在被抬往皇宫。
  是的，她是从西北一路跋山涉水而来，是来嫁人的。
  那是上一世，杨以晴对这个姑娘的唯一印象，也是最后一点印象。
  因为这个姑娘美好而炙热的青春，终结的太快，太凌厉，就像是泼洒在雪白宣纸上浓重的亮金惨红，浓墨重彩但是却悲凉无比。
  回忆浮现的那一瞬间，杨以晴的全身就凝固住了。
  那一年，她八岁。
  她见了段双双一眼，就再难忘记她。
  因为上一世，段双双一路从西北而来，来京城嫁人。
  她一袭嫁衣，美丽而又了无生气。
  但是，她却没有嫁出去。
  因为，她自刎在了婚堂之上。
  那一年，杨以晴八岁。
  杨以晴只看了段双双一眼，就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段双双。
  上一世，段双双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宇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