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很快酒喝完了，苏小柴又要了一些。只不过今天的余力像是变了一个人，几杯下肚就已经摇头晃脑，开始变得唠叨了。
  “你说说你们……”余力说，“不止你俩，还有不在的那俩……你说说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一个个从一开始就各怀鬼胎，目的不纯……全都不是为了足球来的！”
  他指着倪一郎说：“你，狼少……就是因为跟家里闹翻了，不想回去，所以就把球队当避风港，对吧？萌叔跟你一样，要不是天生那么怂，肯定也跟家里闹翻了。”
  “还有你！”他又指向苏小柴，“你跟那个什么秦心佳一样，一个为了找爸爸，一个为了找负心汉，所以才进的球队。因为这样消息更灵通嘛，我说的没错吧？”
  “大腿，你说这些干嘛？”倪一郎说。
  “他这明显是喝多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苏小柴说着又给余力倒了一杯酒。
  余力笑着说：“你这个小恶魔……都说我喝多了，还给我倒酒，你很有心机嘛！”
  他一口气把面前的酒干了，接着唠叨：“我跟你们说，虽然你们……都那么绝情要离开我，有的甚至连个通知都没有，就是那傻逼萌叔，就这么直接走了！”
  “不过，虽然你们绝情……”余力拉起俩人的手说，“但是我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我知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所以我一点儿气都没有，绝对没有！……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想，我心里面这么想，那应该不生气才对，可是为什么还那么气呢？”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你心里没那么想。”苏小柴说。
  “你看看，都要走了还不忘记怼我。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日后好想见啊……哦对，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别扯这些没用……”
  苏小柴又给余力满上，然后举起酒杯要敬他。
  “你们这些南方人，就是扭扭捏捏不干脆。到底为什么不高兴，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余力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自己很清楚，咱们五个人在一起生活工作也有将近一年了吧，也应该培养出一点友情了。至少我对你们都是交心交底的，把你们当最好的朋友来看的。可现在这说走就走、人去楼空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寒心。你们有点像什么呢？就那种机器人，都是按照程序在完成一项任务，你们说是不是？我向来都是什么话都跟你们说，但你们却不那么坦白。”
  “你是有病吗，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你？”
  “我是你们的朋友啊！朋友不就应该是没有隐瞒的吗？”
  “你真他妈的喝多了，说话蛮不讲理。我是对你隐瞒了，怎么着？你是少块肉了还是少赚钱了？我告诉你，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其他人也都一样！既然是朋友，就该给各自留点空间，别拿朋友当借口来窥探别人的隐私。”
  余力的脑袋晕乎乎的，没听清苏小柴说的话。
  “我就说你还有事瞒着我吧？快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余力起身，有些晃悠地挪到苏小柴边上，一手搭着桌子，一手放在苏小柴椅子的靠背上。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苏小柴。
  “今天既然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抱怨我都听着，有什么愿望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
  苏小柴看着余力，拿起杯子一口闷了杯中酒，看得边上的倪一郎都傻眼了。
  “你听好了余力。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虽然不是刻骨铭心，但想到分别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这事，当然像你这么傻逼应该也看不出来我的心思。原本心里想着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就没打算说。不过看你那么傻逼，偏偏要来刺激我，那我就如你所愿说呗。”
  有些发晕的余力竟然一下子清醒了。他看着苏小柴，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小柴则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整个人觉得轻松了许多。
  “啊，说出来的感觉真是美滋滋。早知道那么爽，就应该早说了。”她看着发呆的余力说，“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心里突然多了一件心事？觉得开不了口，说不出话？还是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我的小心思？”
  苏小柴开心地笑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你丫不喜欢我，气死你，憋死你！”
  不只是余力，一旁的倪一郎也愣住了。
  “喜欢我你还走，那你喜欢得还不够深啊！”
  余力这话脱口而出，他自己完全没有料想到。
  他刚想解释，苏小柴就抓着他这句话怼。
  “你个渣男，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想撩别的妹子？敢情你这是广撒网策略啊，脑子还挺灵光。”
  余力急忙解释：“不是，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那话吧，他自己蹦出来的，我本来没想说的。”
  “自己蹦出来的，那就是第一反应了呗。噫，说明你本质上就是渣男，还好你没看上我。”
  余力本想辩解一番，结果舌头不给力，偏偏这时候开始打结，让他连话都说不清。余力回到位置上，继续跟大家喝酒，心里还想着苏小柴刚才的话。他回想这一个赛季以来的点点滴滴，一起工作、生活，相互帮助、解忧，感情基础是摆在那儿的。他也曾经感受过来自苏小柴那边不一样的感情。可是余力对苏小柴的感情终归是友情大于爱，他的心里一直住着的人——是温迪。
  苏小柴看余力一言不发，便说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那几句话的效果那么厉害？”
  倪一郎打趣地说：“那可不，女孩子都亲口表白了，对他这个单身狗来说肯定是超大的震撼。”
  余力斜了他一眼，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好意思说我？”
  “喝酒喝酒，哪那么多话。”苏小柴说，“刚表白的事咱们就翻篇了，反正这货已经心里有人了，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那……我谢谢你？”余力用无辜的小眼神望着苏小柴。
  “你滚蛋。”苏小柴一巴掌把余力推开，“别给我发好人卡。”
  离别的聚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或许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或许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哭哭啼啼太矫情。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忆了赛季至今的点点滴滴，酒也是越喝越多。酒量最大的余力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竟第一个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