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直到这一刻，林若溪才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问。
  在她看来，这铜镜在普通不过，陈阳又何必这么执着？
  更加重要的是，陈阳如今的身躯，较之普通人还要孱弱。
  为了换这么一面铜镜，榨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还弄得遍体鳞伤，这实在是让林若溪无法理解。
  这时，陈阳突然扭过头，深情凝望着林若溪的美眸，沉声道：
  “若溪，今天是8月7日，是你的生日！”
  听到这话，林若溪娇躯一颤，那颗古井无波的道心，似乎产生了一丝涟漪。
  自从成为天命之人后，世俗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至于生日什么的，她也从未想起过。
  林若溪完全没料到，陈阳竟然如此牢记着自己的生日。
  如果是在昆仑山瑶池中，她八成会直接拒绝这件礼物。
  但现在，她正处于化凡中，历练红尘，想要真正得道成仙，先得有情，才能忘情。
  一念及此，林若溪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铜镜，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过了片刻，她突然望着陈阳，朱唇微启道：“谢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为什么是铜镜呢？”
  “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陈阳道。
  字里行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情意。
  林若溪闻言，心中一颤。
  她当然知道，这首诗出自于南唐后主李煜。
  传闻，当年李煜送给自己红颜知己娥皇一面铜镜，赠镜时作了一诗句，正是这句“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
  万里江山虽好，穷尽一生却也无法看尽。
  这世上最美的，还是镜中的那位伊人。
  不得不说，南唐后主李煜当真是最浪漫的诗人，爱江山不爱美人。
  突然，林若溪又开口问道：“值得么？”
  “值得！为了你，无论让我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说着，陈阳深深凝望着林若溪眉间，那如同相思红豆的朱砂，一字一顿道：
  “若溪，我这一世，不求证道长生，不求羽化飞仙，只愿与你白头偕老！”
  “这万里的江山如画，不及你眉间一点朱砂！”
  ……
  一时间，一股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林若溪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瞳孔猛的涣散，尘封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被唤醒。
  但很快，她的俏脸上，又浮现出痛苦之意，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手抱着脑袋，像是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煎熬。
  陈阳见状，面露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走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拍着她的背脊，劝慰道：
  “若溪，如果你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只要我们呆在一起，就一定能让你恢复记忆的！”
  对于他的拥抱，林若溪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俏脸靠在他的胸膛，像是只温顺的小猫咪。
  时隔整整一年，陈阳终于感触到她的体温。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对他而言却弥足珍贵，眼角甚至都有晶莹泪花在打转。
  夜风吹过，林若溪的发丝不断拂过陈阳的脸颊，夹杂着雪莲花般的体香，令人心旷神怡，为之沉醉。
  月光洒下，将她的俏脸照得半明半暗，格外好看。
  那完美无瑕的俏脸，较之之前，似乎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陈阳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直到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若溪突然回过神来，缓缓推开了他，俏脸上竟多了几分红晕。
  陈阳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一阵狂喜。
  哪怕林若溪还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但对自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疏远。
  只要继续这么下去，他有把握能让林若溪再一次爱上自己。
  突然，林若溪朱唇微启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落脚吧！”
  “嗯！”
  陈阳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
  之前扛大包赚的钱，已经买了铜镜，哪怕镇上小宾馆最简陋的房间，恐怕也住不起。
  老天爷赐予了他一个与林若溪共处一室的机会，他却无法把握。
  难不成……真的要沦落到露宿街头么？
  沉吟了片刻，陈阳说道：“要不……咱们先散散步吧！”
  “好！”
  ……
  接下来，两人并肩而行，漫步在这座小镇中。
  夜已深，马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非常安静。
  但这时，白天扛大包的后遗症，就显露了出来。
  陈阳身上各处关节，全都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肩膀处，衣服完全被磨破，青一块紫一块的，凄惨无比。
  每踏出一步，身上各处就传来强烈的痛楚，一阵龇牙咧嘴，再加上流了一身汗还没洗澡，黏腻无比，说不出的难受。
  这幅衣衫褴褛的模样，甚至不用化妆，就能直接去乞讨了。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狼狈成这样，就像是一个九天之上的神明，突然被打落凡尘，沦为蝼蚁。
  但是，只要跟林若溪在一起，他就不觉得哭。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间或夹杂着几句骂骂咧咧。
  陈阳回过头，却见几十米之外，正有七八个小年轻。
  他们约莫二十来岁，头发挑染成五颜六色，身上也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打着鼻钉，一副杀马特的模样。
  这些杀马特明显是喝高了，手里还拿着啤酒瓶，即使隔着一定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酒气。
  “唰！唰！唰！”
  突然，那几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林若溪的身上，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小镇上，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美人？
  从他们的眸中，陈阳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觊觎之色，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抓住林若溪的手，低喝道：
  “若溪，快走！”
  说着，陈阳便竭尽全力，想带着她尽快远离这群醉汉。
  然而两人都是肉体凡胎，再加上陈阳身上伤痕累累，哪里走得快？
  “蹬蹬蹬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那群杀马特就追了上来，将两人包围起来。
  同时，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妹妹，你去哪儿啊，哥哥们喝杯酒再走呗！”
  “王二麻子，擦擦你的口水，别把人家美人儿给吓坏了！”
  “啧啧……这么漂亮的妞儿，老子还是第一次见！那皮肤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滴出水来，跟她一比，咱们包工头的小蜜简直就是老母猪！”
  突然，为首的一个小黄毛开口问道：“胡二狗，你读过书，肚子里有墨水，咱们要是把这小美人给嘿咻了，得进去呆多久啊！”
  “赵哥，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一个肌肤黝黑的汉子开口说道。
  “呵呵……如果能跟这极品美妞儿春宵一度，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啊！”
  说着，那小黄毛色眯眯地望着林若溪，不断打量着她身上的要害部位，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她就地正法。
  见到这一幕，林若溪的脸上，满是厌恶之色，目光扫视全场，厉声道：
  “滚！”
  听到这话，那小黄毛露出一个yin邪的笑容，戏谑道：
  “哎呦！这小美人还挺有脾气的！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用不了多久，保证让你爽歪歪，抱着我喊‘好哥哥’！”
  话音刚落，小黄毛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向林若溪伸出了咸猪手。
  陈阳见状，怒发冲冠，目眦欲裂，犹如野兽般死死盯着小黄毛，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道怒吼：
  “找死！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