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故事里的他们
作者:
紫苏落葵 更新:2020-12-25 04:30 字数:2053
张赐走后,陈秋娘在书房哭了一阵,哭得累了,就靠在石头书桌休息。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才缓缓起身,往砚台里添了水,继续将已研磨得差不多的墨再研磨的更均匀些。然后,她选了小号的毛笔,在宣纸上写关于《Bressanone》的故事与歌词大意。
故事里的男女好不容易找到命定的那个人,疯狂地爱上了彼此,但命运捉弄,两人还是要分别,且这一次分别就是永不相见。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男女,如同寻常,吃饭聊天,绝口不提即将而来的离别。
而那一张火车票也被男子收起来,不让女子看到,免她难过。
然后,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晚饭之后,男子不得不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女子倚在门边看他忙碌的背影,偷偷抹泪。可当他转身过来时,她却只是神色如常,眼神安静,深情沉稳。
他将行李往后挪了挪,虽然知是徒劳,她早就看见,但还是这样做了。
她依旧站在门边,风吹着她大摆的裙子,长发在风中飘拂,未曾穿鞋子的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
男子没有说话,因为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女子却是笑了,说:“你等我,我换身衣裳。”她说着跑开,咚咚咚地下楼,不一会儿,穿了一身艳丽的衣裙,草编的凉鞋,长发绾结,鬓边是一朵蓝色的桔梗花。穿着打扮便是他初见她的模样,连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如同当初那般灿烂。
男子站在原地,傍晚的风一阵阵肆虐而来,他落了泪,大步上前,便是彼此最热切的亲吻。彼此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亲吻,今日一别,便不会相见。
时间,最是无情。
分别时刻来临,男子拖着行李走在前面,女子提着裙子在后面。彼此一言不发,甚至别后珍重这样的言语也没有说。晚风来去,带来植物的清香与夏日的清凉,星空璀璨玄妙。这是多么美好的日子,但彼此却分别了。
沉默寡言的男女,站在离别的站台上,看火车来来去去,带着无数分别的哀伤与重逢的惊喜。最后,终于轮到了他们,纵使万般不忍,他还是请求她放开手。她默默放开手,任由他随着人群涌上火车。
布列瑟农只是小站,火车停留片刻,便缓缓启动,尔后快速奔跑。他看到她的身影模糊,直到看不见,耳畔唯有火车单调的声音,如同心里挥之不去的哀伤。
看着满天的繁星,他忍不住泪落如雨,心如刀绞。
陈秋娘顾不得古代纸贵,只根据自己的理解,任性地写了这么一个离别的故事。尔后在这故事的末尾附上了歌词大意(这里就不浪费文字帖歌词了,大家自己搜索啊)。
做完这一切,她又写了一句:浮光再潋滟,依然淌不过流年。纵使往事如烟,依然感谢你,有缘在我生命中,遇见。我爱你,再见。
她写好之后,将这个故事用丝绢裹好,放到了他书桌上的鱼缸下。然后,她提了灯笼去温泉沐浴,之后便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选了一套襦裙穿上。尔后,拉开梳妆台上的盒子开始梳妆打扮。
正在细细地描眉时,张赐回来了,看到她在梳妆,便是站在身后愣了。她瞧见镜中的他那惊讶的神情,便回头嫣然一笑,问:“郎君可是来接我去瞧酒窖开启?”
张赐摇摇头,说:“酒窖已开启,但今日为中秋,盛阴之时不在午时,而在子时,那时才能启封米酒呢。”
“哦。原是这般,我这嘴馋都在想米酒滋味了。”她笑着搁下眉笔,又说,“我且去准备吃食,做一桌子好饭菜,宵夜即可喝那好酒。”
她说着起身,张赐却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摁坐到软榻上,拾起眉笔,认真从镜中看着她,说,“莫忙了,我与你细细画眉。你平素素面朝天,今日一看,这般修饰一下,却又有另外一种美。”
陈秋娘也不推辞,便依旧端坐在镜子前,任由眼前人执了眉笔为她细细描眉。
放下身段为女子描眉,这是古代男人对女子最大的宠爱,亦是闺阁之乐。但今生今世,怕也得只有这一次。她觉得伤感,但面上却笑得格外灿烂。
“笑甚?”他问,语气温柔,气息轻扑而来。
她垂眸说:“欢喜。”
他亦笑,说:“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便每日为你描眉。”
陈秋娘听闻,只觉难过,心想:你与我,还有将来么?
两人在房中耳鬓厮磨一番,便换了干练的衣衫,出门寻找食材,准备晚饭。厨房是两人最喜欢的地方,共同讨论,协作,完成一桌丰富的晚餐。彼此看着对方吃得开心,心里就万分心。
两人始终微笑,大声地说话,动情时拥抱,亦或者亲吻,绝口不提玉灵之事。陈秋娘亦不再去管他是要这玉灵助他羽化登仙,还是拿这玉灵送她离开,只这样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山中时光。
当然,陈秋娘绝不会傻到认为张赐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可以解决生魂一事,还能让她健康地留在这时空。
是的,她昨晚听他在耳边说“我爱你,再见”,她就隐隐觉得接下来的就是一场离别,一场可能永不相见的离别。比如,利用这边的地形、玉灵送她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去。
或者,这也正印证了那一句:从哪里开始,从哪里失去。
两人如同《Bressanone》中男女那样彼此从容生活,珍惜着最后的时光,绝口不提即将到来的离别。犹如鸵鸟一般逃避,却又无可阻止。周围秋色明丽,但丝毫阻止悲凉蔓延。
两人晚饭之后,还在屋外的平台上喝茶,对弈了一局,直到日落之后,楚风来说准备就绪。陈秋娘才起身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对襟的红色襦裙,绾了一个倭堕髻,将流光隐隐的玉佩从锦囊上拿出来挂在了腰间。
张赐亦换上了前日里,那一身盛装。她出来时他早已站在屋外的平台上,向她伸出温柔的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