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否认……”
  “我并没有否认……”
  “他们还好吗？”
  散南突然问出这句话，伊米娅顿了一秒，有些闷道。
  “应该吧。”
  “那就好，他们好，你不送也是没关系的。”
  “你……”
  伊米娅突然有种被堵住的心塞感。
  外头风雪越来越大，伊米娅看了眼散南起身在屋内设了个隔离魔法阵，又抱着仅剩的柴火扔进了壁炉，也拿起了一根肉块，顺便还给莉莉安拿了个。
  吃完她拍拍手，看着吃了几口就不再吃的散南开口道。
  “好了便走吧。”
  散南看着几步远的伊米娅，慢慢直起身子，站起时因为底下贴着貂裘有些软，他晃悠了一下，伊米娅就托了手来扶，扶上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伊米娅松开手，任由他自己走着。
  散南垂着头，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脸上神色看不清晰。
  伊米娅在他身后，心中却是明白他这是自愧了，也是……曾经那么张扬的一个人，现在走路都需要人扶，落差几乎难以想象的大。
  她抬头看着前面的高瘦却又一步步坚定走着的身影，突然就对圣利安尔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这么拼了命也要去复活一个人。
  想着，伊米娅的眼神便有些深邃起来，那个复活的人如果是阿琉斯，她不会让他成功做到的，即便是……伊米娅看着面前还有些发颤的散南，垂下了眼眸。
  出了小屋，外面的风雪更甚，伊米娅走到他旁边，撕了张卷轴塞进他手里，周遭空气渐时温热起来。
  “你等会。”
  散南在怀中探了探，摸出那个伊米娅有些熟悉的红色晶石，轻轻扭转了一下，外层晶石移动，露出里面黑色实心的石头。
  是……储物魔武。
  伊米娅看着他从里面取出来一系列服饰和一张类似于人皮面具的东西，散南拿出那些东西后，还在里面翻找了许久，最后又加上了一个徽章。
  “我能带你进去，虽说他出现的几率不大，但是最后关头，他会不会突然出现我并不知道，所以你的身份必须隐瞒住，圣殿已经被他和阿琉斯掌控在手中，但是人员安排对外事务，基本都是由我接手，圣殿之内等级森严，你随我进去，必定不能用新进人员身份，那么就只能算作我在外收的学生，由我带回圣殿，亲自教导，你也好出入些，到时候若真到了最后关头，或许你还能帮上我。”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帮你？”
  “我不知道，只是希望，你若不愿，那也没办法，隐瞒身份的道具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真打算去，收好。”
  伊米娅看着那一团东西，抬手接过，“你要怎么回去？不要跟我说，就你剩的那些精神力，你还想整个空间转换，不现实。”
  “所以，劳烦你出力了。”
  散南对她伸出手，伊米娅五指收拢，“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打了不少主意。”
  “如果不是我这幅样子，我并不会好说话。”
  “如果我脾气不好点，你刚才可能会被我弄死，而且，你现在就是这幅样子。”
  伊米娅双手抱着臂膀，单薄衣物裹着的身子和旁边的散南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散南看着她，突然道。
  “是人都会变，环境经历遭遇，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人，不过变地多变地少的差别，你一样如此，我真有些好奇，那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是在星际……”
  伊米娅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因为瘦而有些褶皱的下巴上，突然想起什么。
  “没有魔兽，没有违背契约的人，你依然要做这个决定，你会如何？”
  散南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这么一说，他倒还真考虑起来了。
  “如果是他要做，不管什么，我都会做。”
  伊米娅按在胳膊上的手停下了，她上上下下看着他，回想起维希曾经说的那些事，他的前世参与毁灭星际的另一个家伙……就是散南来着。
  不说星际，魔法大陆……这家伙逼急了估计也能来了毁了，不行，她得看着他。
  还有……复活怎么个复活法，需要消耗什么，她还是得了解，这过程，越快越好。
  于是，她拉过散南的手，精神禁锢他，输送给他转化的精神力同时，防止他是在忽悠自己，自个跑了。
  伊米娅之前还在星际的时候被散南带过在曜日星穿梭，这会能量输送完，熟悉的感觉完毕后，波纹门再次出现。
  穿过波纹门，入目是放着杂乱东西的房间，说杂乱其实只不过是东西多，从她踏足的这块区域，向外延伸，地上几乎没有完全空的一米区域。
  散南一到这个地方，全身气力几乎耗尽般瘫倒在地，伊米娅看了眼房间里的摆设，扶起他走到了床边。
  看着他闭着眼睛喘息的模样，伊米娅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何必呢。”
  “你先不要出去，等我一会。”
  伊米娅看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屙模样，举步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你先休息一会。”
  说着，她坐下去看着他。
  散南感知她没有移动，慢慢放缓了呼吸，他抬起手，按了一下床边的某个东西，房间杂乱的东西里爬起来一个扭扭歪歪丑的不行的圆筒，它滚过来后，自己打开了自己的身体。
  散南闭着眼睛从里面摸出来什么东西，放入了口中，而后伊米娅看着他的身体，以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真的就跟打了气一样，身上重新恢复肉感，但是……他全身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就觉得怪异。
  散南躺了好一会，起身取下身上的斗篷，套上一身白金色的长袍，那服饰伊米娅以前从未见过。
  光明圣殿在她之前所知中，从上至下是一个殿主，十二圣使圣女，三大圣祭司，十龙骑士长和十三红衣主教，每个职位花纹都不一样，繁复越多者地位越高。
  他身上花纹繁复并不弱于之前她见过追杀她的红衣主教，再者他说管理事务，想来，应该是圣祭司了。
  后面事实告诉伊米娅，她猜的并不错。
  “圣祭司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散南抚了抚自己身上的服饰，应了一声，待门口声响消失，他转头看向伊米娅。
  “你去换上那些衣物，随我出去。”
  伊米娅瞥了眼他这除了一身血色没有，其他看起来并无异常的身子，顾自想着什么，三两下给自己套上了衣服。
  撩过金色的头发，伊米娅顿了一下，问道。
  “这地方我用亡灵魔法，会有问题么？”
  散南几乎是立刻开口，“你别用！”
  “哦，怎么？”
  散南僵在空中的手扭了扭，收了回去。
  “我现在没时间收拾教廷内部出现的乱子。”
  “哦，那么现在去？”
  伊米娅手上魔力缭绕着，散南看着她，也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呼了一口气，系好了最后的扣子，看了她一眼，转身。
  “跟上吧。”
  出了门，散南抱起放在门口旁边架子上的小箱子，递给伊米娅。
  “你帮我抱着。”
  伊米娅看着他才抱了一小会便已经有些凹陷下去的手指，接过了箱子。
  她们当前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曲转的圆殿，绕过墙面，走过花园，迎面而来的是林立的魔法塔。
  而这时人也多了起来，所有人看到散南，都在问好的同时，把目光放在了散南那头黑发上，连他背后的伊米娅都没怎么关注，不过那些人好似对散南很惧怕，瞄了一眼就赶紧低头走开，有的人即便是看到了伊米娅，瞥到她身上的徽章，也知道她的身份，便不再多问。
  就这样，伊米娅跟着散南来到了塔林的最深处，
  塔林最深处没有魔法塔，只有被树木包围的巨大湖泊，湖泊中心有一个看起来挺大的岛。
  在靠近湖泊后，散南调动身上为数不多的魔力，激发了湖泊上的魔法阵。
  伊米娅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见他启动魔法阵，仍是有些防备。
  魔法阵启动后，湖泊分开露出中间的通道，散南径直走了进去，她自然也跟了进去。
  湖泊在两人进去后自动合拢，踏过湖底凹陷的淤泥和略有些锋利的甲壳，伊米娅来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看着前面并没有分开的水域和十几米开外，那个被巨大水蛇缠绕着的巨大蚌壳，伊米娅抬眸看着散南。
  散南在停下来后，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拿出来一个白色壳片，他举着那个壳片。在自己的手心里划了一刀。
  伊米娅在他旁边，清楚地看到他划开的那个手掌内，那叠起的是白色犹如泡开面团的软烂物体，贝壳嵌入其中，划拉下来，许久才有血色从他掌心漫出。
  散南皱着眉头，等了一会，举着贝壳的另一只手伸了上去，他按压了一下那只手，血色漫出的速度比方才快了些，不过……也就只是一些。
  “你帮我压一下。”
  散南似乎有些不想等了，转了身子，将那只手递给伊米娅。
  “不要用任何能量，只用手压。”
  伊米娅看着那团软糊糊的东西，脸上表情很是复杂，“要是把那些东西挤出来怎么办？”
  散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心里的注射过药剂的肉体，突然就觉得伊米娅的目光和话语实在有些灼人。
  “没事。”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不再看向伊米娅，也不看自己的手。
  “好吧，挤出来的要滴哪里？”
  “它自己会寻地方。”
  伊米娅的手微不可察停了一下，她伸手将那漫出的血色挤到一处，最后那滴血出来的时候，他手心里那些白色的东西也随之挤了出来，落到地面。
  散南紧皱着眉头，好半天才松开，他的手……痛的有些麻木了。
  血液落地，前面的距离陡然拉近，周遭环境也发生变化，水域也变成嶙峋的山石，卵石堆上，唯一不变的是蚌壳依然还在地面上放着，只是比之她之前看到了，大了许多。
  伊米娅现下却没去看蚌壳，而是看着散南凹陷下去的手，他刚才被挤过的左手，此刻软绵绵地犹如破气球般贴在他的身侧。
  “以身体献祭，如果血液都无法出来的话，你怎么做？”
  “我还有眼睛……”
  “你真是疯了！”
  伊米娅突然觉得自己跟着他来也许是个错误，看着周围环境的变换，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家伙带走了。
  “不过也不需要眼睛了，最后一次了。”
  散南低声说着，蹲下身子，贴近蚌壳，蚌壳有成人大小，他蹲下去后，用另一只手探上了蚌壳的接缝处，手心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类似于小钻头样的东西。
  伊米娅仔细盯着他的动作，同时也越发注意周围的情况，不是她不信他，而是他实在坑过她许多次，可信度不高。
  她愿意来，也并不代表她信任他。
  蚌壳一点点打开，散南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他全身都在抖动，眼眶充血，身子用力而带来的挤压像是要撑破他的皮肤。
  伊米娅看了一会，还是决定伸手帮个忙，藤蔓从她身上席卷而出，卡在了藤蔓中间，她放出藤蔓后就直接中断了藤蔓的联系，不给自己和蚌壳接触的机会，只做了个阻隔作用。
  所以……藤蔓能量一瞬间被蚌壳里面那东西察觉并扯了过去的时候，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散南看着藤蔓被拉了进去，脸上一喜，把储物魔武中储存飞也似你塞了进去，而后飞快转身。
  “盒子！”
  伊米娅看着蚌壳那里的缝隙，对着它释放了一个光明净化术，想测试它会不会对光明魔法产生感应，以此确认里面那是不是和阿琉斯有关。
  结果光明净化术一出，那东西啪地一下闭合了，散南的手还卡在中间，露出的缝隙越来越小，几乎一瞬间就把他的手挤压地只剩一层骨骼大小。
  伊米娅看着散南瞬间变色的脸，心里握草了一声，想也不想直接把盒子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