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堪忧(二)
作者:落草伪蔻      更新:2021-09-10 03:47      字数:2115
  “桃子,好些了吗?”
  桃子的嘴唇动了动。
  “喝水吗?”
  桃子隐隐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嘴唇,甘甜的水流进自己的喉咙里。
  “还要。”桃子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甘甜的水又流进来,桃子干裂的嘴唇渐渐有了水色,湿润起来。
  她闭着眼睛舔舔嘴唇:“还要。”
  桃子终于满足了,慢慢张开眼睛,“师父父。”
  容易惊喜万分,想到她摔伤了头忙问道:“桃子,你是不是醒了,告诉我,我是谁?”
  “师父父。”
  他从没有这么高兴过,紧紧抱着她不放手:“没事就好。”
  “疼……”
  “什么?”
  “疼……”说罢她闭上眼睛,再次失去了知觉。
  容易听她又没了声音也猜到她未必能这么快痊愈,至少她已经醒了,这便令他欣慰许多。
  “师父带你去看大夫,很快就不疼了。”他低声说道,说罢再次把桃子扶上马,又拍拍马脖子说道,“黑晶,去玉檀山。”
  玉檀山,听名字就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山顶的玉檀寺是远近闻名的,玉檀寺的慧明住持是一名神僧,可是容易要找的却并不是他,也不是玉檀寺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玉檀寺的弃徒廖青。
  廖青原本是玉檀寺药卢的一名普通的小沙弥,其实他也不是特别普通,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格外丑。而他的出名是因为破戒,且一夜之间破了两个戒。他爱上来庙里修行的华山派女徒弟云秀,但云秀显然不喜欢他,于是他用了一种很低劣的手法,他在云秀的饮食里下了春药,但是他终究没有得逞却被云秀的大师兄发现了,两个人打得失了分寸,廖青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于是胆战心惊的廖青连夜便出逃了,可他又不舍得走远,便藏身于玉檀寺后山,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制药制毒,天长日久竟成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医,后来有一天他又偷偷掳走了云秀,云秀的名声坏了回不去,便索性也留下来,一辈子与他过不去,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
  容易生平与狗血是不相关的,可是偏偏此番没有逃脱。容易把这称为,命运的作弄。当年他偶然路过这里,因错过了宿头无处落脚只得在玉檀寺借宿,偏偏那天云秀追着廖青一路痛打,从山后打到山前,容易只是推开门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令云秀神魂颠倒,当即连打廖青的事都忘了。
  廖青十分愤怒,他虽然时常被云秀痛打,但他执拗地认为打是亲骂是爱,这是云秀对他独特的爱的表现,可是现在,她竟然对着另一个男人发呆,把痛打自己这件大事都给忘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肤浅的女人!不,这个风骚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在云秀面前搔首弄姿,云秀怎么会对自己置之不理!愤怒的廖青一怒之下拿出自己新练成的毁肤药向容易泼去,容易身手敏捷忙把窗子一关将毒药挡在窗外,可云秀没有防备被淋了一身,云秀的面容便毁了。自此,容易便与廖青结下了梁子。掐指算来,这是他生平结下的最莫名其妙的梁子。故而他每每回忆起这事,总觉得是命运的作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不是作弄,是因果报应。
  他此生做了很多无情无义的事,直到今天,命运要用这种方式,报应到他的身上,只是却拖累了桃子。
  老天爷,我容易此生未曾信过天命,然此番若果然有因果循环,也该落在我的身上,否则你便是跟我一样,瞎了眼。
  想到这里,容易驱着黑晶,向玉檀山后山深处走去。
  阴郁的清晨,崇山峻岭淹没在灰色的暮霭中,被太阳抛弃的群山阴沉地伫立着,地乱石堆积的小道,两边是盘虬卧龙的古树,茂密的枝叶相互交错,遮天蔽日,到处都雾蒙蒙,湿漉漉的。
  忽然山林里传来叱咤声。
  “廖青脸你有种别跑,看姑奶奶一剑把你劈成两半!”
  “我知道你舍不得。”
  “呸!看不害臊你看我舍得舍不得!”
  “我若死了,谁陪你耍?”
  突然丛林中风声渐起,一道短促的风声自空中掠过,继而又一阵风声掠过,那短促的风声旋即返回来。
  “容易!”
  容易愣了愣。
  “你不认识我了?”青绿色的女子用袖子遮住脸,“不认识便罢了。”说着小声啜泣起来。
  “云秀!谁欺负你,老夫砍死他!”
  原来是云秀,这么说另一个就是廖青,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冒失。
  “容易!竟然是你这厮,真是冤家路窄!”廖青二话不说便向容易扑来,容易听到声音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闪躲。
  廖青“咦”了一声便笑了,“你这厮怎得成了瞎子?报应啊报应,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这么多年,你的武功竟然毫无长进。”容易说道,“你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我看不见你又能怎么样?”
  “你这厮欺人太甚!”
  容易虽然失明,但武艺高出廖青太多,三两下就把他打在地上。廖青眼看是打不过又向容易投毒,不料却被云秀拦住说道:“你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廖青无奈道:“云秀,你如何是非不分,你今日落得这般还不是他害的?”
  “呸!姑奶奶是被你害的!”
  “你让开,我今日必须杀了他!”
  “你敢!”
  “好了,别吵。”容易不耐烦道。
  “你说不吵就不吵,你算老几?”廖青不屑。
  “我找你是有事相求。”容易直言相告。
  “嘿,你是傻了吧?有事相求找上我?我才不帮你!”廖青抱着手臂不屑道。
  “是我的小徒弟,”容易不管他的反应,径直说道,“她的头受了伤,想请你看一看。”
  廖青冷笑:“你徒弟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清算吗?我就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你三个回合,生死有命。”
  “我和你?不管什么方法?”
  “是。”容易说,“但三回合之后不论我死活你都要救我徒弟。”
  “你说话算数?”
  “决不食言。”
  “好嘞,成交!是你说三个回合随便什么方法,正好我的新药还没试过,就拿你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