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小子慢慢成型，身上的造化也已经隐藏不住，想要争夺这个小子的，也就不是小妖小怪了，在那些大能面前，常青衫不过就是个屁，他如果不冒险自己吃了这个小子，估计也就只能是夹着尾巴挪窝了，难道你还能指望他给这小子当保镖不成？”
  崔辉一边听一边点头，道：“不错，你说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事实，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难道你认识我东家？不太至于吧，就你这点微末道行，我东家也不可能看得上眼呀。”
  九尾白狐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狐妖，确实进不了人家的门庭，但是，崔辉残血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如果连这都不知道，那才奇怪了呢？”
  “等一下。”崔辉道，“可能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够明白，让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你大部分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还是不对的，那就是，我现在是满血状态，不是半血，更不是残血，我确实帮万谦挡了一道雷，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三岁的娃都长这牛高马大的样子了，难道我还能一直都残血呀，你有点脑子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九尾白狐又是一阵疯狂大笑，似乎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崔辉，你是打不过我，所以就想要笑死我吗？你现在是满血状态，你觉得这话我能相信吗？
  你如果是满血状态，你会一直窝在那个白事店里？你如果是满血状态，会在常青衫动了杀万谦的心思的时候，还好说好商量的跟他讲道理、谈条件，甚至是主动帮他想办法？你要真的还是以前的崔辉，那条长虫现在早就已经连灰都剩不下了。”
  崔辉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几年不出山，血花灿烂的名号还真的是没落了，居然有人觉得我没有杀常青衫，是因为自己连条长虫都打不过了。
  我不过是因为跟常青衫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觉得他除了胆小怕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而且一直对我很恭敬。他就算受人蛊惑，一时打错了主意，也能够及时改正，所以，我才愿意给他个机会，让他继续当他的青眼老魔，没想到却让别人以为我崔辉弱到不敢杀人了。
  这事儿整的，本来我还打算只杀了你一个就得了，这满山坡子的狐狸和其他的精怪废了修行就可以了，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要是再不闹点动静，立点威风，那么，怕是其他阿猫阿狗也要过来找我麻烦了。
  为了以后能够过点安生日子，我今天是必须得造点杀孽出来了。反正你这山上也没有几个无辜的，个个手上都有人命，就算是罪孽不如你，也是死有余辜，我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在九尾白狐变换着各种表情，用自己积累了八十多年的表情包嘲笑崔辉说大话的时候，崔辉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崔辉脸沉下来的时候，连我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种阴寒的杀气直接让整个小青山的温度都降低了，树上原本安睡的鸟儿也被惊醒，逃命似的飞离了枝头。
  就在崔辉脸上笑容消失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黑气瞬间蒸腾了起来，迅速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只剩一张苍白的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九尾白狐再次变了脸色，失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然后转身要逃，结果还没有御风而起，就已经被崔辉的手扣住了脖子。
  崔辉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变长，站在我这个位置看着，就像是九尾白狐自己扑过来，把自己的脖子塞进崔辉的手里一样。
  “崔，崔大师，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知好歹，我不该妄想借用万谦身上的造化，还请大师看在我只不过想要下嫁万谦，并没有存伤害他的心思，放我一条生路。
  我愿自断七尾，做一只普通的小狐妖，再也不敢奢望抢夺万谦身上造化，我愿意做一名侍女，每天为崔大师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只求大师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九尾白狐眼泪真是说来就来，刚才还笑得那么疯狂，嘲讽了崔辉一个表情包的能量，现在立马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跟刚才那只猖狂的狐狸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你觉得可能吗？”崔辉冷冷道。
  “大师，常青衫差点把万谦扔进沸水，大师您是亲眼所见，但是大师还是能够原谅常青衫，而我不过是个想要跟万谦结姻缘的可怜小狐妖，大师为何要这么为难我？”九尾白狐哭道，那因为不解而皱起的眉头，美的让我几乎都要颤抖。
  崔辉说得对，我就算能够打得过这只狐狸，我也杀不死她，美丽才是她最终极的武器，美得让人根本没有抵抗力。
  崔辉摇了摇头，道：“你要是说出这话来，就证明你还是没有活明白，你跟常青衫能一样吗？常青衫本性不坏，只不过雷劫当前，一时没有把持住，险些犯了错误，但你呢，你每天杀人吃人就跟玩儿似的，我可能留着你吗？”
  九尾白狐哭道：“大师教训的是，我确实残忍嗜杀，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每每回想起来，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
  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头，实在是我被常青衫骗上了这条路，除了死，我就只能是继续往前走。
  我原本不过一只可怜的小狐，出生没有几天，父亲就被抓住，我亲眼看着他被人类活活剥皮，崔大师，我心里的痛，你能懂吗？我确实一身杀孽，但是易地而处，难道换了崔大师，崔大师就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报复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说话间，九尾白狐已经用现在还能施展的有限的法力，让冤魂珠在旁边幻化出了狐狸养殖场里那残忍的一幕。
  虽然只是黑白的画面，但是剥皮屠夫凶悍冷漠的表情，狐狸父亲痛苦的哀嚎，小狐狸惊恐的双眼，还是那么让人震惊。
  那一刻，连我都要动摇了，九尾白狐真的没有资格报复吗？难道因为人类喜欢狐狸的皮毛，狐狸就只能默默承受人类的残忍，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看向崔辉，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冷漠，根本就没有看旁边幻象的意思。
  崔辉只是冷冷道：“我没说你没有报复人类的权利呀，只是，你有报复人类的权利，但是，我也有阻止你报复的权利，谁让我也是个人呢？
  你如果只是去报复伤害过你和你的家人的那些人类，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甚至，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类里面，如果有人求到万谦去帮他们处理邪祟，我也可以负责说服万谦，让他不要管这样的闲事。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报复债主，却报复其他无辜的人类个体，这我就不能接受了。
  你现在是在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个体报复，是在向整个人类世界报复，你觉得我还能放过你吗？
  我也是个人类耶，我要是这么放你走的话，指不定哪天你就连我都灭了呢？我能干那么二百五的事儿吗？”
  “我当年不过幼稚小狐，只知道是人类害我，哪里分得清那个人是哪个人？当然只能是把矛头对准所有的人，至于后来，我被灾劫追撵，杀生已经是求生的无奈之举。
  你敢说你们人类报复的时候，就真的是针对犯错的个体，不是针对一个种族吗？难道所有的蚊子都咬过你吗？”
  诶呀，九尾白狐这张嘴还真不赖，发现自己扮可怜无效，这还跟崔辉辩论上了。
  我刚想也加入辩论表达一下我的观点，却发现崔辉冷冷一笑，收紧了掐着九尾白狐的手，九尾白狐虽然没有断气，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真以为我跟你说几句话，就是待见你呀？我告诉你，你今天说出什么来都没有用，为了不再有无辜的人畜死在你手上，也为了不让那些无聊的阿猫阿狗再骚扰我和万谦，今天我怎么也得弄死你。看在你跟我聊了这半天的份上，在弄死你之前，我先送你一份大礼吧。”
  说话间，崔辉身上的黑气就开始沸腾了，并迅速的在小青山上蔓延了开来，连月亮都被他身上的黑气遮蔽了，而且那黑气之中，还隐隐有火光闪动。
  我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四面八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包围，数不清的妖狐在火焰中纵跳奔逃，但漫山火海，哪里又还有他们的生路。
  不但妖狐，除了灵智未开的普通鸟兽，但凡修炼有道行的，鬼也好，妖也好，火海之中无一幸免。
  如此惨烈的屠杀场面，连我都震惊了，更不要说九尾白狐了。
  这小青山可是九尾白狐的一番基业，虽然那些狐子狐孙也经常成为她的口中之食，但突然被一个外人瞬间屠戮殆尽，九尾白狐还是几近崩溃，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脱开崔辉的手，想要阻止崔辉的行为，但是什么用都没有。
  之前崔辉跟我说过，他崔辉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救的了，以前我是不信的，现在我终于信了。
  杀戮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在九尾白狐看来，这十分钟估计比十年还要漫长。
  终于，黑气散去，火焰熄灭，月光又重新照耀在小青山上，林中花叶疏疏朗朗，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几具焦糊的狐狸尸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林中的其他走兽啃成枯骨。
  崔辉黑气中的火焰是八方荒火，不会伤害普通生命，却能终结各种妖邪，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小青山将会成为这一带最干净的一座山，里面没有任何兽精鸟怪，也没有一个冤魂怨鬼，就连之前的那些怨体也都不存在了。
  怨体不能被消灭，只能被超度，但怨体是怨气集结而成，遇上崔辉精纯的煞气，还是只能被冲散。
  崔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真的是把我都震惊了，这还是每天在二楼阳台上，晃悠着躺椅晒太阳的那个慵懒少年吗？这简直就是天地间的一个杀神。
  崔辉嘴角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看着九尾白狐，稍微松了松自己的手，让九尾白狐可以稍微喘口气。
  “怎么样？现在知道是谁找死了吧？”崔辉面带笑容的看着九尾白狐道。
  九尾白狐的眼睛里，是定格的惊恐和仇恨，眼里的每一根血丝都想要搅碎崔辉，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地狱！”九尾白狐嘶吼着。
  崔辉只是笑容不改的道：“多谢夸奖，不过你这两句一点创意都没有，我当年听到的比这恶毒一万倍的诅咒都有，但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且，我照样还能发大招，你能怎么着我？”
  九尾白狐怎么样不了崔辉，她只能咬牙切齿的诅咒，但是，崔辉却对这些恶毒的诅咒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还有点享受这种被人憎恨的感觉。
  九尾白狐又骂了一阵，声音就慢慢的弱了，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骂绝望了。
  崔辉最后看了她一眼，道：“想来你也骂不出什么有创意的了，你也去吧。”
  说话间，崔辉手上用力，嘎嘣一声，直接把九尾白狐的喉骨捏碎了，原本光鲜亮丽的一只大白狐，瞬暗淡了下去，脑袋软趴趴的拖在一边。
  崔辉把九尾白狐的尸体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回头对我道：“怎么样？哥这战斗力还在线不？看以后还有谁敢找咱们的麻烦。”
  说实话，我当时整个人都已经木了，有点消化不了面前的这个场面，直到崔辉问我：“这个大狐狸是烧了还是卖了？”
  我才麻木的回答了一句：“烧了吧，虽然她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崔辉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捡了点干材回来，架火把九尾白狐的尸体给烧了。
  虽然九尾白狐是为祸最多的，不过，也是死得规格最高的，烧完了之后，崔辉还挖了个坑，把烧剩下的骨头埋了。
  或许，这就是山大王和喽啰的差别吧，告诉那些没有本事的小妖小怪，不要跟着大妖邪作恶，否则大妖邪死了还有个坟头，小喽啰们只能喂狗。
  弄完这些，天也快亮了，我也差不多从刚才杀戮的惊骇中缓过来了，和崔辉一起下山，在勉强有路的地方，看到了崔辉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