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作者:风月清      更新:2022-04-21 12:58      字数:4160
  腊八那天,广文居休沐,罗义怀坐在亭子的石凳上,静静沉思。庭院中白雪皑皑,幽幽的寒冷中又有冬日独有的美。罗义怀看着这冬日的景象心里却是半点喜悦也无,自那日若天告诉他,宋安仁与张世森有关以后,他便派了人顺着宋安仁这条线索查下去,经过不懈努力,罗义怀动用了所有的力量终于找到了那么点的线索,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和林家扯上关系。
  宋安仁和林辉曾是故友,两人虽属于不同的国家,却也是情谊深厚时常通信。
  在宋安仁去世不久后,林辉抱回来一个孩子,年龄却刚好与宋安仁的孩子差不多大。
  罗义怀看着信上的内容猛然想起了那一日在林沐阳的后脖颈处的印记,罗义怀浑身一凉,猛地跌坐在石凳上,把在一边守着的若天和折枝吓了一跳。
  罗义怀想喝口茶来安定心神,可是我住茶杯的手却是不住的颤抖着,难不成林沐阳真的是宋安仁的儿子?
  如果林沐阳真的是宋安仁的孩子,那么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林辉对兄弟二人的偏心,偏宠似乎都有了理由,因为林沐阳压根就不是林辉的亲生儿子,他扶养林沐阳只是想给友人留下血脉,却也因为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并不想费心教养他,只是供他吃穿不愁的好好活着,并不教给他其余的道理,将他纵容成了那般模样。
  罗义怀眼睛一酸,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林沐阳要有这样凄苦的身世,为什么林辉决定扶养他却也不肯好好教育他,只在自己失去希望的时候才看到他,利用他。
  那林沐阳知道这一切吗?他应当是不知道吧,毕竟他那么渴望林辉重视他喜欢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呢?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曾经所信任的北雁军逼至自尽以后他还能如今日一般,快乐的活着吗?
  罗义怀骤然落泪可把若天和折枝吓得不轻,“少爷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哭起来了?”
  罗义怀摆了摆手,扯出一个笑来,“没什么只是眼睛忽然有些酸便落下眼泪来了。”
  若天显然是不想信刚想在说什么,忽然就看见一个小丫鬟缓步而来,见着罗义怀停住行礼道:“少爷,大小姐让我告诉您用膳的时候到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姐姐我马上就到了。”
  罗义怀转头对若天说道:“你陪我进去洗把脸吧,这样去见姐姐她会担心的。”
  若天点点头陪着罗义怀进屋洗脸了,洗漱完毕以后,罗义怀陪着罗君一同用饭。
  罗君给罗义怀盛了一碗腊八粥,“来阿怀尝尝今年这腊八粥怎么样?比着去年的可要好些?”
  罗义怀笑着吃了一口粥点点头,“好吃,好吃。”
  罗君听了便笑了出来,“好吃你就多吃点。你看你如今瘦得成什么样了。”
  姐弟俩正喝着粥,却没看见李德顺一脸苦涩一步一停的走了进来。
  罗义怀喝着粥无意间往后一望看见了李德顺。看着李德顺面色不好。罗义怀关切着询问道:“李叔,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在外头冷着了,快进来暖和暖和,要不也喝碗粥,您忙活了一天,歇歇吧。”
  李叔听着罗义怀的关切忽然间落下泪来,把罗君吓了一跳,“李叔,你这是怎么了?是您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德顺猛地跪了下来哭着喊道,“老爷他出事了!”
  罗义怀听了面露惊讶,疾步走过去,把李德顺一把拉了起来,急切的问道:“李叔你别哭,我爹他出什么事了?”
  “老爷他在与齐军作战时被不慎被袭击,伤及胸部,如今是性命垂危只剩下一口气勉强撑着。”
  听完罗义怀顿时就觉着一口气闷在胸口,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听到一声闷响和珠儿的一声急呼,“小姐!”
  罗君在李德顺刚刚说完是便吓得晕了过去。
  罗义怀来不及思量什么便抱起罗君往屋里冲去,把罗君放到床上给她仔细盖上被子以后,罗义怀慌乱的对李德顺说道:“李叔你去把陈博贤找来,若是他不在就另找一个人来,随便什么人来都好,总之能让姐姐醒过来就好,姐姐她不能有事,李叔你快去快去,我求你了。”
  看着罗义怀这般慌乱,李德顺也跟着心悬起来,“少爷您别着急,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把陈大夫找来,您别慌。”
  陈博贤没多一会便提着药箱过来了,罗义怀看着心里急切的厉害,直接拽着陈博贤的手拖着他来到了罗君床前,嘴里还不听的喊着,“陈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姐姐吧,求你了,您快来看看吧。”
  陈博贤被罗义怀拉拽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我这不是来了吗?罗义怀你别急,我这就看看你姐姐你别害怕。”
  陈博贤给罗君把脉以后松了口气,“你姐姐身上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才晕了过去。”
  罗义怀看着罗君心中的担忧更甚,“真的,陈大夫。您没骗我?”
  “没有。再过一会你姐姐她便能自己清醒过来了不用喝什么药。”
  罗义怀松了口气对陈博贤歉意的笑笑,“多谢陈大夫了,刚才…实在是冒犯了。”
  “没事,我也知道你是心里太着急了。”
  陈大夫,我知道您医馆里还有病人,我让李叔送您回去吧,若是有事,我在叫你。”
  陈博贤点点头和李德顺退了出去只留下姐弟二人,快要走到门外的时候陈博贤停住了脚步,“罗义怀那状态我看着也不放心,我估计着他可能也要出事,要不我就先待在这。等罗义怀安稳睡下了才回去。”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是您医馆的病人怎么办?”
  “我离开时医馆里也只剩下四五个病人,且都是些小病症,并非什么疑难杂症,我相信我那两个徒弟是能够应付的。
  “那便谢谢陈大夫了,您就先到原来那院子去歇歇吧。”
  罗义怀守了罗君将近半个时辰,罗君才醒来,一醒来她那双尚且迷蒙的眼睛便溢出泪来了,她握住罗义怀的手悔恨的呜咽着,“阿怀,阿怀都是我害了父亲,都是害了父亲,我不该耐不住思念去跟林志远见面,都是我是我害了父亲,我明明知道在成亲之前与林志远见面是不吉利的,可我还是去了,是我害了父亲,是我为了自己那自私的念头伤害了父亲。”
  罗义怀低声安慰着罗君,“不,姐姐,两军交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想。”
  罗君却仍不停的呢喃自语道:“不,不,就是我害了父亲,如果我不去见林志远说不定父亲就不会受伤至生命垂危,是我这不孝的女儿害了他老人家。”
  罗义怀此时也忍耐不住哭了起来,“那怕真的有神灵因为我们的过错惩罚父亲,那也不会是姐姐的过错,该是我的错。”
  他才是真的做了错事的那个人,他不应当喜欢上林沐阳,一时的纵情对他们两个并没有好处反而弊端甚多,他实在是太放肆了,怎么会一时由着自己的性子与他在一起了呢?甚至还将自己交给了他,这不应当,这不对。
  这样想着,罗义怀不禁对自己气恼起来,娘,孩儿错了。
  罗君此时摇了摇头握紧了罗义怀的手,“不,阿怀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过错,你没有做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姐姐的错,是姐姐的错才对。”
  姐弟俩抱头痛哭一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怨怪上了自己。
  好不容易哄睡了罗君,罗义怀踉踉跄跄的走回屋子,坐到床上哭泣不止。
  “我为什么要喜欢上林沐阳,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在这样放肆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为什么我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越陷越深?”
  罗义怀忽然抬起了手狠狠抽着自己的脸颊,不停的咒骂着自己,“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你的母亲,父亲,姐姐,你是个害人精!你是个只会连累人拖油瓶,小时候就拖累的你母亲为了你东躲西逃,吃不上一口好饭穿不上一件好衣裳每天劳累不堪只为了能让你这个毫无作用的儿子活下去,明明没有你,你的母亲会过得更好,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拖累死了你的母亲,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到处打架惹事,让你爹跟在你背后擦屁股,让他老人家被人耻笑讥讽,只因为你这个出身低微还给他处处惹事的儿子,是你的错!到如今你还害了你的姐姐,你这个害人精究竟还要害死多少人。”
  骂完最后一句话罗义怀终于是体力不支倒在啦床上。
  折枝和若天疾步匆匆的赶过来推开门看着床上的罗义怀惊呼一声,若天跌跌撞撞的往陈博贤院子里跑,到了屋前狠狠一推门也顾不得什么了,朝着里头大喊道:“陈大夫你快去看看吧,我家少爷他吐血了!”
  已经换上寝衣准备就寝的陈博贤拍了下被子骂了一句,“我就知道!”便提着药箱快步走了出去,若天看他只穿单衣担心但冻着,又跑到屋里给他拿衣裳,“陈大夫你快披上件衣裳吧,少爷要是知道您因为他冻坏了冻上了会内疚自责的。”
  等陈博贤到了罗义怀的屋子看了里头的情景吓了一大跳,此时的罗义怀双颊高高肿起,层层叠叠都是巴掌印子,露出了一个一个的小血点,旁边有一滩血。
  “这谁打的?!”
  折枝在一旁哭得打哆嗦,“是,少爷自己打得,我当时想去给少爷那些吃食回来的路上就听见少爷在屋里头自己骂自己,说是他连累了老爷和小姐还害了他的娘,边骂着巴掌声还越来越响。”
  陈博贤看着这情况气得直跺脚,“这罗义怀是跟自己有仇吗?打得这么狠,真不想要他这张脸了啊。”
  “你们两个赶紧去准备消肿的东西,我得赶紧给他看看。”
  若天和折枝不敢耽搁,立即去找消肿的玩意了,陈博贤把完脉,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昏迷的罗义怀无奈的说道:“这一下子,你之前忍着药苦味喝得所有汤药,全都白费了。”
  “*急火攻心,筋脉淤塞,气滞淤积,罗义怀啊,你是真的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是吧?我又得重新给你开一张方子了。”
  给罗义怀的脸颊上了药,又给他灌下一碗汤药之后,陈博贤才急慌慌的嘱咐着若天和折枝,“你们两个仔细看着罗义怀他这两天都是极危险的时候,一定要时时刻刻的守着他,一有异常立马来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若天和折枝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罗义怀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陈大夫,我们明白了。”
  陈博贤看着罗义怀沉沉的叹了口气,疲惫的走出了罗义怀的屋门,脚下似有千斤坠地,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刚走出罗义怀的屋子就看见了,急得不停转圈的珠儿,陈博贤一看见珠儿,不由得眼睛一亮快步迎了过去。
  “珠儿你怎么来了?”
  珠儿一看到陈博贤心里就有了低不由得放松下来,“陈大夫我家小姐真的没事吗?”
  陈博贤摇了摇头,“原先罗君的身体底子就不错,这回真的只是晕过去而已,醒来以后只要喝两副凝神静气的汤药也就没事了。但罗义怀才是危险的那一个。”
  珠儿迷茫的看了眼陈博贤,“我家二少爷怎么了?”
  “气急攻心,刚才吐血了。”
  珠儿一听立马着急起来,“不行啊,若是二少爷身体不好了,那小姐她也该慌乱了心神,老爷也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陈博贤看着珠儿慌张的神色郑重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好好医治罗义怀的,不让罗君慌了神。也不让你这般着急。”
  珠儿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夜深了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罗家的脚步声彻夜不停。
  【*我自己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