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怎么办？”吴杰几乎要跪在院子里了，而令他不安的是，张坚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脸。吴杰双腿不停地哆嗦着，知道这次坏大事了。“要不，我现在赶紧带人去追？”
  “往哪里追？你回程的这段时间，那何相复已经带着少爷跑啦。”张坚语气里带有些失望，思索了下说：“咱们分批回云南吧。”
  吴杰不敢抬头，认真地听着他老板的吩咐。
  “给闻家大少爷一部车，告诉他，云起已经往云南去了。午饭给他做碗汤，他出发后，派辆货车沿途跟着。”
  吴杰应了下来，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对了，他长得跟荧幕上的一样吗？”张坚问道。
  “比荧幕上的瘦一些，”吴杰又补充了一句，“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一些，比电影里的更帅。跟大老板······”
  吴杰没有说完，低着头溜出了房间。
  张坚笑了笑，笑得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故人已逝，似乎故人又回。万千的恩怨，辗转多年，还能有这么一丝的期盼。只是，这下一代的情义能不能再续？
  闻云起直接睡下了，他没有理会何相复的叫唤，这也刚好合了何相复的心意。他吴杰算哪根葱，想跟少爷说话就能说上话？
  何相复看着吴杰落寞离去，心里不禁沾沾自喜，“又打了一场漂亮的仗，这一仗，父亲应该会夸几句了吧。”何相复拿着那份合同往楼上走去。
  “你最好是离我远点。”闻云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对门口的何相复下了通牒。
  这句警告是有用的，虽然闻云起在这山里头跑不了多远，但也不能不去考虑，如果逼急了他，还真会跑掉。“好，”何相复站在门口，“不过，云起，你可以先起床吗？我们要启程了，去云南。”
  闻云起睁眼看着站在门口拿着合同炫耀的何相复，伸了个懒腰，“怎么？坑人家了？要跑路了？跟你奔波了一晚上，现在都不让吃点东西再走吗？”
  “吃！吃！当然能吃点。小六！给少爷拿早饭！”
  早饭丰盛，闻云起想起上一顿还是在梅岸镇吃的粥。这一两天来，还真有些莫名其妙。他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烧退了没？大家都走了，他应该会回洛南城吧。还有耿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这种人，就怎么没被人弄死呢？”
  “哪种人？”何相复明知故问，“在少爷眼里，我是哪种人啊？”
  “禽兽不如！”闻云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没有胃口在吃下去了，“你昨天给耿迟用了‘拔士巴’？你们竟然已经可以制出‘拔士巴’了，还绑我来做什么？”
  “是‘拔士巴二号’，我们没有‘拔士巴’，十五年前你写出的配方最后一项配品的重量没有写，这些年，一直没有制出真正的‘拔士巴’，而现在的‘拔士巴二号’应该算是最贴近‘拔士巴’的一款，至少，吸食它的人，能撑一个来月。”何相复说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就那么鼻屎般大小的一堆粉末，最后那一项配品出了些差错，效果就这样显著呢？云起啊，有机会，我还真想尝上那么一小点儿，然后跟你来上一段美妙······”
  “闭上你丫的臭嘴！”闻云起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要“拔士巴”的配方是因为十五年前他给出的那张配方表没有写完最后一项，而他们现在有的“拔士巴二号”最大的缺点就是致命性太强了，染上毒品后，成瘾性的吸食，只能撑一个月。戒毒，那可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耿迟，”闻云起不禁想起昨日耿迟躺在床上的样子，此刻恨不得打死何相复，“到了云南，把他交给我！”
  何相复往房内走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什么都给你。”慢慢靠近闻云起。
  见何相复靠近他，闻云起站了起来，他现在感觉只要这人出现在自己方圆半米内就会让他产生抗拒感。
  “我只要耿迟，”闻云起从座位上让了出来，跟何相复保持着距离，“但配方的话，我不想给你们，毒品终究为祸四方。”
  “带着耿迟离开？云起，你变单纯了。”何相复把碗筷收了起来，“当初大家为了‘拔士巴’把大名鼎鼎的‘亚巴顿’都杀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反而，你留在云南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走吧，我的少爷，我们该出发了。你在我这，我会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你。但你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可不是这么幸运。你在闻家领略过的手段还抵不上这边人的皮毛。”
  闻家的手段，闻云起只能想起许忠了，那种伤里不伤外的打法让人后怕。
  “到了云南，我给你讲讲咱们这边的事，也讲讲当年你爸的事迹。”何相复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派人杀你爸吗？到了云南，我就告诉你。”
  闻云起停下了脚步，靠在门框上。他知道，坑了人就逃命，这时候应该是何相复需要着急。“都过去十五年了，我也从王拾予变成了闻云起了，以前的恩怨，不重要了。”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何相复也不紧不慢，把碗筷递给了小六，站在楼梯口，回头说，“得亏黎叔这些年把你护得很好，可惜你不该当演员。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年，黎叔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认出你的？”
  “黎叔？黎华？”闻云起此刻不由得盯着何相复的脸，怪不得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这双眼睛莫名的熟悉。“你跟黎叔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何相复嘿嘿一笑，“我只在照片上见过黎叔，看你的反应，也是觉得我跟黎叔长得有点像？”
  闻云起不知如何作答，他现在只知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少了。连他自己的父亲，他都了解得甚少，别说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渊源。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何相复哈哈一笑，“那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黑黑的，跟现在不太像，现在的你，跟‘亚巴顿’伯父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父亲看见你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何相复回到房间，拿了条毯子。“我也很好奇我的身世，虽然我长在云南，是老板的养子，但大家也从不称呼我为少爷，只叫我小哥儿。反倒是你，父亲说，只有你才配喊他一声父亲。”
  闻云起有些懂了，“所以你这么卖力，就是为了讨你老板的欢心？所以小时候我让你跟我一块逃走，你不愿意。”
  “你还记得！”何相复刚才那种提及被父亲冷落时的落寞稍纵即逝。“我以为你想不起我们那会儿的事了呢。”
  闻云起冷冷的笑了声，心说，你来的第一天就让我回忆那一段，怎么会想不起。然而闻云起并不想对那段记忆做过多的回忆。
  “走吧，待会儿车里你要睡的话把毯子盖上，人睡着了，不知道冷热，万一我空调温度没及时调，着凉了就不好。”说罢，何相复要来拉闻云起的手，只不过被闻云起躲开。
  没有给丝毫的机会和温柔，闻云起绕开了何相复往车上走去。
  “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空间，再多一点点温柔，不要让我如此难受。”何相复不禁地唱出了这句歌。
  只不过闻云起跟他并不像多有什么感情纠葛，更不想谈不上什么欢喜和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