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魔道之间，究竟该如何区分？”当老兽问出这句话，眼前的两个女孩子，都没有什么惊愕反应。
  然后，饕餮老兽自问自答：“如果靠理念道德来区分，魔族滥杀无辜便是魔，那么漫漫修行道上，谁不杀人，谁不被人追杀？佛道总言，众生平等，若我们杀人便是入魔，那么屠夫杀猪呢？
  我们啃猪蹄吃猪肉，扒皮抽筋炼猪油，可曾想过这是猪的肉身？是不是我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入了魔？
  当我们吃素的时候，可曾想过，植物也能修炼成精？那么我们是否也算抹杀生命？是否产生罪恶感才是对的反应？
  不，没有正魔，没有对错。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对立的，多的是相互喂养，相互奔赴，向死而生，向生而死，向魔而正，向正而魔！”
  这个理论……
  哦不，这个诡论……
  林馥从蚩家三魔听说过，几人所追求的道极其相似。
  这不，乍一听没毛病，就连花研颜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兽静静看着身前的三名年轻人，轻声说道：“那日之后，我自困于此，既事赎罪，也是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数百年，枯坐在此山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林馥和花研颜沉默思忖，对于这位饕餮老兽的话语，各有所思。
  花研颜差点陷进去，然后念了几遍清心诀，立马抬起头来，毫不犹豫说道：“饕餮先生此言差矣，魔族之所以为魔，与理念道德无关，也与出身流脉无关，而是功法本身便是邪恶之一属。”
  “功法邪恶？”老兽显然不以为然，“邪不邪恶，不都是杀人？”
  花研颜继续说道：“天降神辉于世间，世间万物可生长。魔族所修功法，强夺天地自元气，妄纳于自身体内，若任由他们强盛，天地气息渐涸。这等功法亵渎上天，颠倒天地，是为大不敬，故而为魔。”
  “修行者修炼之根基，皆是掠夺天地灵气。就好比腹中的胎儿，必须掠夺母体的营养。都是在天地之间呼吸吐纳，又有谁对谁错呢？”饕餮说得句句有理。
  少女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坚定而清醒，事涉道魔之分，她表现得还算平静和强硬。
  接着，又听见林馥说道：“道魔之别，存别于心，不在脉流，只在存世毁世之念。”
  林馥发出清脆的声音，帮助花研颜驱散心头上一抹疑惑。她轻轻点头，心想此言甚是，所谓道魔分割便在于对这世界，不是功法本身的邪恶与否，而是究竟存在善意还是恶念。
  花研颜缓缓坐着，黑发从肩上倾泻而下，身影显得有些落寞，这番话对她的道心造成了太大的震撼，平日里，要是听到谁敢暗指道魔殊途同归，她绝对会冷笑抽剑斩之。
  两人同时感受到老僧枯瘦如枝的指上，所释放出来的神圣气息。
  “当年自困天坑赎罪，我在这坑里布下樊笼，这樊笼便是我体外的世界。当这两个世界接触的时候，自然有妙境生出。因为樊笼乃是道法，肉身循气乃是魔功，而当道法和魔功相遇之时……”
  林馥一愣，这就是祁犽上不来的原因？
  那么，她和花研颜上来了，岂不是在樊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