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
作者:亦江南      更新:2021-01-10 04:47      字数:3467
  女王抬头朝我展颜一笑:“姑娘真是爽快之人,朕便不为难你,那猛火油你便告知我寻找之法,我着人去寻。”
  “陛下须得答应让我立刻拿走这瓶玉龙血,且事成之后立刻放我回尚赫。另外,我还要六万两白银。”
  女王微微一怔,蹙眉说道:“六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姑娘要这何用?姑娘的吃穿用度朕自会安排。”
  “陛下不让尚赫知道段小鱼身在东昌,小鱼便无法向尚赫要银子付紫少夫人药费。”
  “紫罗沙不缺钱。”
  “可她得花钱买许多珍贵药材来炼制丹药,不是只有璎果毒汁和玉龙血便可。再说,在商言商,我段小鱼从不欠人人情。”
  女王想了想,说道:“好,朕答应你。姑娘适才说手榴弹、投石器、攻城车和猛火油并非出自姑娘之手。”
  “陛下也说了若有心,无事是真做不到的。”
  “好,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
  我和女王双方签字画押后,我拿起合约和白瓷瓶,对柯恒久说道:“柯公子手上既已有九瓶璎果毒汁,可否先让我拿走?”
  柯恒久满脸堆笑:“自然。另外那瓶,两日后我给姑娘亲自送去。”
  柯恒久朝着女王微微欠身:“陛下,臣先带姑娘去炼毒房拿璎果毒汁?”
  女王微微颔首:“我会着人送姑娘回紫府。”
  ******
  我随着柯恒久走出去,看着柯恒久谦卑的笑容,忍不住问道:“我听闻公子师从毒巫薛如雪?”
  柯恒久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正是。说起这制毒的祖宗,那在下师傅是当之无愧的。在下跟着她学了几年,只学到了些皮毛,不值一提。”
  “公子的璎果树是令师培育出来的?”
  柯恒久又是一怔,那笑容已不似之前明朗:“姑娘为何有如此一问?”
  我想起紫罗沙说过,柯恒久为研制毒药几乎毁了所有璎果树,如今就剩下被他移植到王宫的两棵。现在看他这表情,我想紫罗沙说的大概都是真的。璎果毒汁并未拿到手,我这时可不想得罪柯恒久,便笑道:“璎果树既如此稀缺,公子为何不多种几棵?”
  柯恒久微微一叹:“璎果树的种植之法,早已随恩师离世而成了永久之谜。”
  “令师已然仙逝?”
  柯恒久微微一愣,随即叹道:“十五年未有音讯,大约早已亡故。”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炼药房。
  柯恒久令人拿了个木箱过来,将装了璎果毒汁的瓶瓶罐罐全放进了木箱,一边放一边说:“姑娘,陛下的玉龙血和紫罗沙炼制的丹药可都让姑娘付了酬劳,唯有在下的璎果毒汁是无偿送与姑娘的。姑娘说从不欠人人情,这话不知在下要如何听?姑娘是随意说给陛下听听,还是认为在下人贱不值得深交?”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我怎的嘴贱非要当着柯恒久的面跟女王说那一句呢?
  我立刻解释道:“柯公子如此说可愁煞我段小鱼了。我与陛下和紫少夫人做的是生意,跟公子谈的是交情。公子乃陛下第一男宠,这事要搁尚赫,那可是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又怎敢低看公子?”
  柯恒久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在下初见姑娘时,姑娘只露着一双明眸,在下当时就觉得姑娘是个可深交之人。姑娘你这朋友,在下交定了。”
  我嘻嘻一笑:“好,那我们便是朋友了。”
  “既是朋友,那在下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柯恒久看了看周围没人,将头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我有些尴尬,我还不习惯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男人如此这般亲昵的行为,只好讪笑。
  “姑娘可知这璎果毒汁的真正用处?”柯恒久又道。
  我摇了摇头。
  柯恒久低声说道:“这毒汁只有一次服用了一滴之多才能使人久卧病床。可你若将一滴毒汁放入如此大一壶水中搅匀了,再取一滴水放入茶水里,对人便无大伤害了,但可致人不孕,男女都一样。”
  “啊?!”我惊呼出声,疑惑地看向柯恒久。
  “嘘!”柯恒久伸出手轻轻盖在我嘴上,似乎觉得不妥,又放下手,尴尬地笑笑。“如此多的毒汁,姑娘只需留下一两滴。将来明王殿下的妃妃妾妾、莺莺燕燕便都不会有所出了。”
  我连连摇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柯公子不觉得此招过于阴毒?”
  “姑娘,尚赫的女子想要得到男人独宠,便如东昌男子都想得到女人独宠一般。在下跟姑娘都有着同样的烦恼,同病相怜方能如此投缘。姑娘可不许将在下卖了,毕竟在下才是那个愿意免费送姑娘东西的人不是?”
  我想想觉得也对。这东昌后宫之事我也犯不着操心,女王是明摆着利用我,而柯恒久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帮着我的。
  我点点头:“好,我信你。”
  “姑娘这瓶玉龙血用掉之后,这世上便再无可解璎果毒的纯阳之血了。姑娘若怕下毒后反悔,也可留下一滴玉龙血,在下帮你炼制成逍遥丸。”
  “逍遥丸是璎果毒所致不孕症的解药?”
  柯恒久意味深长地笑:“是,逍遥丸的妙处可不止这个,姑娘自己留着用也可,保管姑娘和明王殿下都能飞仙。”
  我顿时怒火中烧,却不好真发火,只淡淡回道:“柯公子费心了,我不需要。”
  柯恒久将最后一瓶璎果毒汁放进箱子,说道:“姑娘是尚未体验到逍遥丸的妙处,试试便知其中妙趣了。” 柯恒久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几颗药丸塞进我手中。
  “柯公子,我用不上这个。”我讪讪地将药丸递到柯恒久面前,满脸涨得通红。
  “哟!姑娘还会害羞呢?不会还是个雏吧?”柯恒久将我的手推回来。
  柯恒久问得如此直白,让我更是脸红耳热,憋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柯恒久笑嘻嘻地将我的手推回来:“姑娘且先拿着,在下所剩也不多了,如今又没了玉龙血,以后这逍遥丸的效果可要大打折扣了,姑娘想要,在下还不一定能拿得出呢。”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缩回手俯身去搬装了璎果毒汁的箱子。
  “哎!这箱子重着呢,姑娘怎能自己搬?”柯恒久伸手将我扶起,转头朝外喊道,“来人!”
  两个男仆随即进来。
  柯恒久吩咐他们将箱子搬到送我回去的车上。
  我忽然想起紫罗沙在地宫时说的话,她说柯恒久为了抓捕玉龙,从东昌追到了盐边渔村才抓到它。紫罗沙那话似有深意。
  我忍不住试探柯恒久:“公子可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尚赫。”柯恒久微微一笑,看不出什么异样。
  “尚赫哪里?”
  “在下好像听说过姑娘是宇宁人氏?”
  “嗯,宇宁。”我微微颔首,紧紧盯着柯恒久,“我出生在盐边渔村,我在盐边渔村生活了十三年。”
  “渔村?”柯恒久略有所思,“宇宁靠海之处都在东面,那大约与东昌隔海相望?”
  “嗯。”我微微一笑,“紫少夫人说公子为追玉龙,追到了盐边渔村海域。公子觉得我俩是不是真有缘?”
  柯恒久听了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春:“那是那是,还真有缘。在下那时若能在盐边渔村驻足一两日,说不定早就认识姑娘了。可惜在下抓到玉龙后急于将它带回东昌,未下船便离开了。”
  我看不出柯恒久有什么异样,只好干笑两声,告辞而去。
  ******
  紫罗沙见我拿回了玉龙血和璎果毒汁,也不多问,一头扎进了炼药房。
  我坐在房中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对劲,便跑去炼药房找紫罗沙。
  “少夫人早知陛下会跟我出何条件对吗?”我问道。
  紫罗沙抬头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不答应。”
  “可她不让我离开东昌。”
  “那你便留在此处。东昌对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子来说,难道不比尚赫好?”
  我嗔道:“一看少夫人就是不懂爱情之人。”
  紫罗沙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低头继续捣鼓她的药。
  我像是对着一头牛在弹琴,觉得有些无趣,正要离开,忽然想起问问她药的事:“少夫人何时可帮我把丹药炼好?”
  “三万颗,怎么说也得两月。”
  “那我请陛下分批送去尚赫如何?你做好一些便先送去一些。”
  “也好。”
  “我横竖无事,帮少夫人做些装丹药的木盒可好?”
  “好。柯老狐狸何时给你送来最后那瓶璎果毒汁?”
  “两日后。少夫人是否对柯公子有偏见?我怎的觉得他不错?”
  “传言段小鱼聪明绝顶,世事洞明。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我苦笑:“我段小鱼从不觉得自己聪明,不过运气好点罢了,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
  紫罗沙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他好色,莫被他骗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和柯恒久的短暂相处,觉得他确实不像是个好人,但是否好色确实难说。我也不做辩驳,故意长长一叹。
  紫罗沙看傻子似的看着我,那眸中难得地带了一丝同情之色:“人人皆知软筋草可散人气力,却鲜少人知道它也可解绮梦草之毒。你若非中了软筋草散之毒久治不愈,如今怕仍得夜夜怪梦连连。”
  我大惊。我常常入到一个奇怪的梦境这事,除了我哥略知一二,就只有明王最清楚。而我哥和明王都不可能跟紫罗沙说这些。
  我诚恳地说道:“请少夫人明示。”
  “十五年前,我刚及笄,柯恒久还不是女王陛下的男宠。我母亲每日除了让我学习医术外便是到处追着柯恒久跑。”
  “为何?”
  “我母亲说他是我父亲。”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
  东昌无婚配制度。女子想要孩子,随便找个男子共度几晚便可。有些女的为了确保怀孕甚至会跟不同的男子交往。有些地位高、财富足的女子为了确保子女健康,会让大夫先检查了男子身体再交往,也有些女子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