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
向笛 更新:2020-12-11 16:06 字数:4358
梁画急出了满额头的汗,看见顾九命这样难忍嘴角一抽,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酒?你就不担心你自己,还有跟随你来的队伍?”
他为自己的队伍而着急,也为自己而着急,更为上三界的局势而着急,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子,分明也是带着队伍而来,却放心得根本不像个领导者。
顾九命静下心来,聆听感受环境,半响才回答梁画:“上面局势已定,我着急也出不去,不如修炼。”
“修炼?!”梁画深觉荒唐,“你我泡在这些煞气之中,不用数日就能下地狱。”
她肩膀上肩负着好几条性命,却也能这样从容无忧,在严酷的环境中潇洒自如。
这种定力他佩服,但始终不能理解。
顾九命沉默不言,闭眼炼化灵酒的灵气,再炼化周身萦绕的煞气,一时之间煞气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如气浪的漩涡,在她修炼的过程中,无意识之间在她身旁打造出一个无煞气地带。
“不站过来,过几日就真的要下地狱。”
她声音清冷,如一汪醴泉,能把污秽洗涤殆尽,把心里的热血激发之后,再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换来大脑的清明。
梁画和北黎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找到了震惊。
这个人,她能炼化煞气!?
匪夷所思。
但这是他们活命的机会,于是再不多说什么,站到了顾九命身边的无煞气地带,这才得以喘息,短短片刻时间,他们经脉已经被煞气侵蚀不少,只能自己调整。
一片死寂之中,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而顾九命的呼吸更是浅得如无,她现在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偷袭她,因为她死了,他们也活不下去。
她的修炼渐入佳境,心态和状态一片平稳中渐进,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梁画的声音。
“你就不担心你的下属的安危吗?”
顾九命眼睛懒得争,一心二用地一边修炼,一边回答:“不用担心,在这无灵之地,处于煞气之下连梁团长都束手无策,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
梁画心惊:“你的意思是,这些煞气是你的人弄出来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弄出这么范围夸张的煞气,直接透了数百里,甚至渗透到不知有多深入的地底,这种煞气的浓度是得有多少怨恨和不甘才能形成?
可是顾九命不再回答,梁画以为她对这种底牌故意有所隐瞒,故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但梁画不知道的是,顾九命并非故意不回答,而是修炼遇到问题了。
在回答完梁画之前的问题后,她彻底陷入了自己的修炼之中,意识忽然被迫沉入识海,对外界的刺激一无所知。
就在她自己的识海里,她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是一道悠远的男声,如潺潺流水之声,一片冰凉地淌过,又似乎有一种矛盾的沧桑,这种沧桑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直奔人心。
“谁?”顾九命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环顾,四周是一片竹林,这里是她意识幻化的,竹林清雅,小河蜿蜒,林中一张木桌,成套的喝酒器具放置着。
这是她自己的心灵世界,只要她愿意,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能变。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竹林,悠悠荡到她的耳边。
随后,她便看见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从竹林之中出现,站在不远不近之处,望着她。
那种目光,像是能把她的灵魂搜刮一遍的通透,能让人下意识地避开,但顾九命没有,她直视过去,盯着那模糊看不清面孔的脸。
这一刻,她的心灵世界不受她的控制,她始终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拿回我给你的东西罢了。”
“我的东西从来是靠我自己得来,何来的你给我?”
“是吗?那你可曾想过,跟随你灵魂而存在的归一决,是何人给你的?”
“你?”顾九命恍然。
她思考过无数次,她在凡城小界文肃帝墓中觉醒的归一决,到底是怎么来的,好多次了都无果。
想不通的时候,她也曾用“或许是文肃帝那个墓中的藏书室里的,她当时昏迷,无意中就拿到了”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但最终还是信不过这样的理由。
很简单,文肃帝那个藏书室不会有归一决这样等级的功法,这功法若是为世所知,大概会是跟索命刀一样级别的宝物。
这么听来,这难不成还是这个人给她的?
男子的目光忽然夹带了些戏谑玩味,“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
上三界的无情宗,老道士还有几个长老都目露无奈,拦下了要走的文初。
“文初,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又是何必?现在上三界因为战场的事情动乱,你此时离开,若是被上三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宗门知道,怕是会以为我们有什么动作。”
文初一拂衣袍,面上决绝:“师兄师姐,别再拦我了!”
“你这样何苦!?再等一等,此时并不着急,我当初留在凡城小界的神识□□能感应到那个孩子的命脉,她还活着,你不必着急去找她。”
老道士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无奈,文初这个孩子,总是说风就是雨,也就是这样,当年才会被只有皮囊是好,其余都是坏的司清利用。
“不行,再等下去,又怎么知道有什么变故!?”文初急得不行,忍不住哀求,“师兄师姐们,长老们,这是我的孩子,当我求你们了!”
掌门皱眉:“文初!别任性了!现在的局势不允许,你若去凡城小界,说不定会被别宗的人派探子跟踪,何况,你就不担心在战场里出不来的楚水怨?”
听到楚水怨,文初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决道:“我相信梁画能保护好她,战场里只是暂时出了问题联系不上,过一段日子就能出来的。”
说着,她忍无可忍干脆对几个长老动粗,到她这个境界,术法一动,那可就是开天辟地、天地色变的威能。
所以她的势刚出,几个长老纷纷退开。
开玩笑,真打起来整个宗门都能毁于一旦。
“谢谢了,我答应大家,若十五日内找不到,一定回来!”文初衣袖一挥,飞身而去,顷刻间便在天际只剩下一点黑,留下一室余香和术法导致的灵力波动。
原地的众人相视苦笑,老道士抚须摇头叹道:“或许这就是孽,宗门对不起文初,让她去吧。”
文初一心只想去凡城小界找剩下的那个孩子,可要去凡城小界,必须先得去空神域,于是她往传送地飞去。
剩下的那个孩子,无论如何还是要找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封面的版权有点问题,所以换了个新封面~
第101章
文初来到传送地点的时候, 出现了意外情况。
传送阵不开了。
“怎么?现在是连我都敢拦了吗?”
文初气得心烦,平常她从不说这样的话,但面对眼前这两个不知哪来的家伙, 在这阻拦她去空神域,那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会给脸。
两个修士对视一眼, 纷纷苦笑:“上尊,不是我们关上的传送阵, 是空神域那边出事了, 煞气重得能透过传送阵传过来, 担心危害到上三界的安全,迫不得已才关了传送阵。”
文初的名头是上三界赫赫有名的,作为一个虚神上尊,她跟司清的事迹更是家喻户晓,是多少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乐趣。
当年无情宗给适龄的文初婚配,找来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修,只是那个男修奇丑,文初一哭二闹三上吊, 最后还说了宁愿当尼姑之类的话,逃跑出了宗门。
又运气不太好地遇到了劫匪,被司清所救。
文初对司清的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可是一见钟情,再看就直接坠入了爱河, 直接把一穷二白身无分文的司清带回了无情宗。
能让谁也看不上眼的文初一下子动心,可见司清的容貌实属上佳,可谓天人之姿。
当时上三界流传了一种说法, 谁被人夸赞貌若司清,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夸奖了。
随后在文初的执意之下,宗门同意她与司清成婚,没多久便怀孕了。
这可是可喜可贺的大事,要知道修士修炼逆天改命,与天道争命,有得必有失,故修士孕育子嗣总是比普通人艰难。
但乐极总会生悲,通常这样富家小姐跟穷小子的故事总不会那么美满,在文初即将临盆之前,司清暴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无情宗里被封禁起来的功法——无情诀。
无情宗的宗名,也是取于这个功法,但后来传了数代,便发觉这个功法虽然厉害,却有缺陷。
长期修炼它的修炼者会逐渐丧失了对感性的认知,理性得反常,几乎毫无人性,这种缺陷是致命的,也不是无情宗的历代掌门愿意看见的。
所以从此无情诀就此被打入□□一列,被宗门封禁起来。
而司清就是为此而来,在文初临盆之际,全宗的注意力都在文初身上的时候,潜入禁地,窃取了无情诀修炼。
这下可是惊动了无情宗的长老们,一怒之下把司清发配到空神域驻守,没有命令不得回宗。
文初知道后也伤心欲绝,算事看清楚了司清的真面目,对他的感情更是复杂。
如果说这个时候的文初尚且对司清有一丝情意,那当司清为了报复宗门也好,为了威胁宗门让其改变主意也罢,总之他被发配的时候,偷偷带走了文初的两个孩子之后。
文初是彻底对司清恨之入骨,但当时的空神域尚在封印之中,打开一次已经耗费巨大,他们没能力再开第二次,而且也担心惊动上三界别的宗门。
所以不管文初怎么哀求,无情宗都没有去找那两个孩子,也不允许她去找。
纸包不住火,不管无情宗怎么隐瞒,最后还是在上三界传开了,文初就此成为了名人中的名人,再加上她后来修炼突飞猛进,更是所有人都彻底知道她。
“开不开?不开我就拆了它!”文初说着,双手已经结印,灵气一荡,震得四周空气疯狂涌动。
两个看守传送阵的修士慌了,怎么敢得罪这位姑奶奶,只好把传送阵打开,让文初进去了。
文初落到空神域传送点的汉白玉高台上,眼前是一片荒凉,远处是烽火弥漫,烧得能窜上天。
站在高台上,她能眺望极远,但入目的城池山河,无一不是破败焦黑,残砖碎瓦,杂乱无章。
她还真没想过空神域会是这么一片混乱,哪里像是一个修仙之地,说是难民窟也是信的。
空气中的煞气凝得能滴下来,她秀眉一敛,给自身上了个结界护体,才敢继续往前走。
为了避免高调,她放弃了飞行,直接在陆地上走,走着走着从无人之地到城镇,最终混入了人群之中,似乎是在战乱,这些衣衫褴褛又满脸愤懑的人似乎在往着一个方向走。
他们的怨气冲天,不少人的身上原本是统一制式的衣袍,像是某个门派的,此时也脏污得看不清颜色。
“走!滚他娘的!我们就算暴露在煞气里,死于被煞气入侵,也要拉着那个邪僧垫背!”
“呸!为虎作伥的狗玩意儿,还佛修呢!草菅人命,四处攻掠,手上的人命够他背一辈子的!”
文初默默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手掐诀把自己的衣袍也变得脏一些,避免太过另类,她的目标不是跟他们去讨伐什么邪僧,所以她拽着其中一个路人便问:
“大婶,去凡城小界的传送阵在哪个方向?”
那个大婶意味深长地看文初半响,道:“去避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