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盛绒绒睁开眼。
  月光落进房间，一切都变得很朦胧。
  天花板上绘着小天使和玫瑰花。
  她揉揉眼睛，想找个坚实的怀抱。
  却发现身侧空空。
  她的心落到胃里，瞬间清醒起来。
  爸爸去哪儿了？
  为什么要趁我睡着时离开我！
  难道爸爸之前说得话都是假话吗？
  哼！
  “歆月……”
  一个极其压抑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明显的抽泣声。
  盛绒绒一怔。
  爸爸半夜不睡觉，在浴室里偷偷哭吗？
  盛绒绒赤脚缓慢又无声地向着浴室走去。
  盛锡明深深弓着腰，头抵在镜子上。
  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里流出来。
  非常凄惨可怜。
  “我……想做个好爸爸……”他说。
  盛绒绒咬住嘴唇。
  是我误会爸爸了，原来他还是很爱我的。
  于是，她揉揉眼睛，困倦地说：“爸爸？”
  盛锡明全身僵硬了，抽泣声瞬间停止。
  “爸爸，你在厕所吗？”盛绒绒又上前一步，垂着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状态，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衣服里，甜蜜蜜地说：“绒绒没有爸爸抱睡不着，爸爸抱抱绒绒。”
  糟了……
  盛绒绒想到盛锡明正在休养，走路都走不稳，怎么抱她啊。
  万一抱她的时候摔了怎么办？
  爸爸人高马大摔了也就摔了，要是摔了我可爱的盛绒绒可怎么办？
  我还是快点转移话题吧。
  盛绒绒软乎乎的问：“爸爸你睡不着吗？”
  盛锡明擦擦眼泪，低头凝视盛绒绒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小奶猫似的往他怀里蹭。
  明明刚才还很难受，可在看到她脸得一瞬间，他那颗冰冷痛苦的心，也温暖起来。
  “嗯，睡不着。”他温柔地说。
  盛锡明顺势坐在浴室地面上，与盛绒绒视线齐平。
  他看着盛绒绒，就像她是无价之宝。
  盛绒绒看到盛锡明的脸。
  比她想象中更憔悴。
  苍白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胡茬都冒出来了。
  眼眶又红又浮肿，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在街头流浪了十年。
  即使如此，他依然很英俊，这得益于他那张脸。
  “爸爸，你为什么睡不着？”
  盛绒绒拂开他前额的发，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是滚烫的。他在发烧。
  “爸爸的头发好玩吗？”
  盛锡明温柔又疲惫地问：“因为爸爸一睡着就做噩梦。”
  “梦到什么？”
  “梦到你 妈妈离我而去。”
  盛锡明把头压在盛绒绒肩膀上，她感受到了爸爸过热的体温。
  他用沙哑又轻飘的语气说：“梦到她病了，一个人无依无靠躺在破烂地方，孤独又痛苦的叫着我名字，最后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我很害怕她真的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明明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的。”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嫉妒和怨恨说：“有时候我也会梦到她爱上了别人，与别的男人私奔离我而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她早就已经忘记我了，只有我还这么痛苦。”
  “或许我应该找其他女人，无论是谁都这么说。”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我不想。”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她。”
  盛绒绒感觉到肩膀的潮湿。
  他又哭了。
  我曾经以为他是没有心的男人，否则又怎么会那么残酷的对待我。
  但现在……他看起来很痛苦。
  或许因为他病糊涂了，所以才能坦率说出心里话
  她拍拍盛锡明的后背，轻柔地说：“那绒绒给爸爸唱一支歌吧，你听了绒绒唱歌就一定会睡着的。”
  那是当然啦。
  这是我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得技能——海妖的歌声。
  是之前叫舅舅爸爸得到的。
  “好。”
  盛锡明把头抬起来，他蹲下来伸出手说：“来，绒绒，到爸爸这里来。”
  盛绒绒盯着他。
  他在发高烧说胡话。
  所以才会温柔的对待我。
  我突然想让你永远都发高烧了。
  盛绒绒垂下眼睛笑了。
  “来吧，绒绒。”盛锡明鼓励道，接着他又撒娇说：“绒绒，你也想抛弃爸爸吗？”
  喂，不要撒娇！
  顶着一张硬汉脸撒娇，很让人不适好吗？
  我是怕虚弱的你把我摔下来啊。
  算了，摔了就摔了！
  盛绒绒心一横，上前一步，搂住盛锡明的脖颈。
  爸爸，我都这么豁出去，记得以后一定把家产给我。
  盛锡明一手搂紧了盛绒绒，一手扶着墙壁站起来。
  “绒绒，我们去睡觉。”
  他迈了一步，很慢很稳。
  或许是上一步给他的自信，他竟然急走两步。
  脚下一趔趄，猛地向前扑去。
  我就知道。盛绒绒闭上眼睛，等待着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
  “砰！”
  盛锡明直直摔下去。
  不痛……
  盛绒绒迷惑的睁开眼。
  正对上盛锡明的脸，他憔悴又温柔的笑了。
  他说：“吓到我的绒绒了吧。”
  盛绒绒这才发现，原来盛锡明把她整个搂在怀里，用胳膊护着她的后脑，免得撞到桌角。
  她扭头看去，他裸露的胳膊肿起一大块。
  他比我想象中更爱我。
  “只要爸爸在，绒绒永远都不害怕。”盛绒绒抱紧盛锡明说。
  盛锡明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
  他说：“爸爸有点累了，爸爸休息一会儿再抱你。”
  盛绒绒乖巧的躺在盛锡明怀里。
  当盛锡明终于把盛绒绒抱到床上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额头越发烫了。
  “爸爸，吃药吧。”
  盛绒绒从抽屉里拿出退烧药，递给盛锡明。
  盛锡明吃了以后，就再一次搂住盛绒绒。
  就像是巨龙守护着它珍贵的宝石。
  “唱歌吧。”盛锡明闭上眼睛虚弱地说。
  盛绒绒点点头，张开嘴巴，当她轻盈的声音响起来时，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他们仿佛飘落到深深的海底，巨大鲸鱼在身边游过。
  海妖的歌声：传闻海妖通过歌声迷惑船员跳海，技能就是可以迷惑人心的歌声。
  盛绒绒低头看盛锡明。
  他抱着盛绒绒的手渐渐松了，呼吸变得缓慢又悠长。
  眉头紧紧皱着，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球在眼皮下滚动着。
  传闻这样是在做梦。
  爸爸又在做噩梦了吗？
  希望海妖的歌声能让他做个好梦。
  盛绒绒闭上眼睛，靠在盛锡明怀里睡着了。
  从他身上蔓延出的高温，在这个微凉的秋夜很舒服。
  盛锡明睡着了。
  眼前是蒙蒙的雾。
  浓雾散开。
  他站在他家里。
  温馨、明亮。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他和歆月婚房。
  墙上的婚纱照、浅绿的真皮沙发、月白色花瓶。
  全部都是他们两个人去选了。
  “这是……”他嘴唇动了动。
  突然，一道婴儿啼哭的响起来。
  “锡明！绒绒哭了！过来热奶！”
  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