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盛锡明呆住了。
  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盛绒绒就猛地后退，抓住放在刀架上尖利的剔骨刀，架在脖颈上。
  “小姐！”赵管家凄厉的叫了一声。
  赵管家上前一步，想夺走刀子。
  盛绒绒却微笑摇头，示意她站住，她不敢动了。
  盛锡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站起来盯着盛绒绒，他叫道：“你在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他那长久以来低沉冷酷的嗓音，终于变了调。
  “既然爸爸不需要我，那我就去死好了。”盛绒绒微笑着说：“爸爸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死了！”
  盛锡明激动的喊着。
  盛绒绒仔仔细细观察着盛锡明的表情。
  现在露出这种表情有什么用！
  反正我盛绒绒已经伤心了！
  嘿嘿嘿，果然必杀技有用。
  不过，得把握好尺度。
  万一他们真觉得我想死，把我关进医院怎么办？
  我好不容易拥有这么好的系统，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呢！
  盛绒绒尖锐的刀刃又向着脖颈靠近一寸，她问：“那爸爸喜欢绒绒吗？”
  盛锡明站住了。
  如果说他不喜欢盛绒绒，那是谎话。
  这么多年来，和盛绒绒住在一起的这几天，是最快乐的。
  可如果说喜欢的话……
  那她是否又会离我而去呢？
  盛锡明嘴唇动了动，微微垂眼。
  眼尾的余光，却看到盛绒绒苍白脖颈上的一抹鲜艳红色。
  “我喜欢你！”
  盛锡明来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盛绒绒笑了。
  果然对付你这种人就需要下猛药。
  好痛好痛！
  我真不应该在我完美的皮肤划这一道。
  不知道等一会儿在爸爸身上划一道，会不会缓解我的痛！
  “你真的喜欢我吗？”盛绒绒又说，“你是不是骗绒绒的，等绒绒冷静下来，你就又会把我送到其他地方，我不想去郊区庄园，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绒绒好害怕好难受！”
  “不会的，不会的。”
  盛锡明死死盯着盛绒绒脖颈上的那一抹红色，语无伦次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他的嘴巴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盛锡明啊盛锡明啊。
  盛绒绒微笑，她问：“真的什么都可以满足吗？”
  “真的。”
  盛锡明等待着盛绒绒提出无理的要求。
  任何没底线的无理要求，就算她要世界上最贵的钻石，世界上所有的玩具，他都能捧到她面前。
  可他却听到盛绒绒轻柔地说：“爸爸，你能哄我睡觉吗？”
  “嗯？”
  盛锡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盛绒绒放下刀，垂下双臂，可怜兮兮的说：“爸爸，你能哄我睡觉吗？我看其他的孩子都会有父母哄睡觉，我从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睡觉。我并不是害怕怪物什么的，我只是……想要爸爸陪我。”
  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赵管家立刻收走剔骨刀。
  盛绒绒孤零零站在那儿，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似的。
  他可爱又可怜的女儿，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让他哄睡觉罢了。
  “好。”
  盛锡明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来，紧紧拉住盛绒绒的手。
  像是一松手绒绒就会离开。
  盛绒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盛锡明侧身躺在她身边。
  “爸爸，你讲个故事给我。”盛绒绒靠在盛锡明怀里说。
  盛锡明脸色一僵，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就给你讲个《灰姑娘》的故事吧。”
  “好。”
  盛绒绒闭上眼睛。
  虽然我已经听过八百次了。
  “从前有一个灰姑娘，她的妈妈去世了，她的爸爸娶了一个继母，继母带来了两个女儿……”
  “爸爸，你要带一点感情。”盛绒绒不满地说。
  “咳，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灰姑娘逃走了，落下了一只水晶鞋。”
  “嗯。”盛绒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王子对灰姑娘一见钟情，于是，他吩咐仆人去找能穿上水晶鞋的姑娘……”
  “当王子到达灰姑娘家的时候，灰姑娘正好穿上了那双水晶鞋。于是王子向灰姑娘求婚……但灰姑娘没有答应。”
  “啊！”盛绒绒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问：“爸爸，灰姑娘为什么没有答应呢？”
  “后来，灰姑娘创立水晶鞋工厂，成为了大富翁。”
  “啊！？难道不是灰姑娘和王子结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那都是骗小孩的。”
  可我就是小孩啊！盛绒绒大眼睛里闪动着好奇。
  盛锡明压下盛绒绒脑袋上好奇的问号回答。
  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未婚先孕少女画像，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严厉地说：“男人都是骗子知道吗？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爸爸也是吗？”盛绒绒笑着问。
  “咳咳！”盛锡明捂住盛绒绒的眼睛说：“快点睡。”
  盛绒绒闭上眼睛，靠在盛锡明怀里。
  他的大手托着盛绒绒的脑袋，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爸爸，你要把我拍扁吗？”盛绒绒闭着眼睛说：“那我以后就是一片盛绒绒了。”
  盛锡明面色一黑，放轻了手劲儿。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当香香软软的盛绒绒靠在他怀里，他生出了幸福的感觉。
  他甚至怨恨起自己，过去为什么忽略了她。
  他想到盛绒绒刚才拿着刀指着自己脖颈的样子。
  心有余悸的搂紧了她。
  “爸爸，你要掐死我吗？”盛绒绒闷闷地说。
  盛锡明笑了笑，“小东西，快点睡。”
  盛绒绒闭着眼睛，爸爸身上的味道是烤面包甜甜的味道。
  靠在他身上，就像冬天跌进暖炉旁的垫子里。
  看来我这一招还不错。
  爸爸，其实是爱我的。
  盛绒绒疲惫的睡着了。
  当她的呼吸渐渐稳定了，盛锡明轻轻放下了她。
  他的指尖停留在盛绒绒脖颈的伤口处，它已经不再流血了。
  只是那一抹红，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到浴室，望着镜子的脸。
  一张颓败、苍白、疲惫的脸浮现在那儿。
  他轻轻说：“我控制不了自己，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她哭着看我时，我心痛极了。”
  “当刀割破她的皮肤时，我也同样痛苦。”
  “歆月，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你，她的眼睛为什么和你这么像。”
  “如果……未来她像你一样离开我怎么办？”
  “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只要不付出感情，以后就算她离开我，我也不会痛苦不是吗？”
  “可我……想和她亲近，想当个好爸爸。”
  盛锡明捂着脸哭起来。
  他咬着嘴唇，哭得压抑，没发出一点点声音。
  就像之前歆月离开后的每一个夜晚。
  “爸爸？”
  浴室门口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