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少年兵团
作者:
钱洛洛 更新:2021-08-31 00:44 字数:2034
月明星稀,乌鹊巢眠;寂寂冷夜,哀哀难眠。
院内檐下,石成圆桌,石凳环绕,苦酒孤壶,瓷白小盅,一盅接一盅,无有停歇。
酌酒之人,浓浓愁哀,眉间满溢;浓浓伤悲,面上难掩;浓浓惆怅,心中难藏。一盅一盅不断绝,以酒浇愁,不觉愁更愁,悲愈悲。
朗朗夜空,一团乌云,轻浮慢动,聚合离散,飘忽不见。
“宿云——是你么?——”
面上酡红,已是微醺,萧宇望着浮动乌云,喃喃作语。
“你也去了那里了,可曾见到过溪师傅了?可曾遇到过你一直惦念的宿韶了?——”
“如此死法,你是否觉得不值,觉得枉屈?心中里可曾还有遗憾?——”
“皇上于你,尤竟情薄如此?那我又算什么?——一个质子,一个奴才,不过两方权衡得利,不过被弃之人,君王天子,又何谈兄弟?何谈君臣?——”
“而我——是否就是下一个你?——”
“又是以何理由?——“
“……”
院内外墙一处,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人影飘走,复又安静下来。
这种声音,常人自然不察,萧宇习武之人,又怎会不觉。只,离却一人而已。萧宇于唇角浮起淡笑,捞起盅中清酒,一饮而尽,朗声道:“这穆王府倒真是热闹,萧宇今夜算是见识到了”。语毕,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像是萧宇在自说自话一般,又或者只是酒醉之语。
无人回应,一片死寂之声,萧宇不觉朗朗笑道:“怎么,道是哪位远来之客?可否现得真身来,与我这伤怀之人共饮一杯酒可好?”
萧宇随意地扫向院落一方,树影婆娑,飒飒影动。
感受到萧宇利刃一般的目光,掩于树后的人身下一抖,不觉紧张起来。
“怎么办?”细碎声忙道。
“……”
“被发现了!回去可如何交差啊?”
“……”
“撤吧?”
“……”
“你是死人啊,不能说句话啊?”轻轻一掌拍于另一人脑后,带出细微声响。
“……”另一人捂住脑袋,眨巴着委屈的眼神道:三哥,不是你怕我坏事,点了我的哑穴么?我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啊!
“呀!我给忘了”被称三哥之人拍拍脑袋,解了另一人的哑穴。
“撤”果断而坚决,再不跑更待何时,难不成等人家抓住时再逃,他可没那么愚傻。
“好,撤!”另一人附和道。
两道黑影瞬间飘离,带下几片落叶。
萧宇饶有趣味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去打断他们,兀自浅酌。听声听语,年纪应是不大。直到他们准备好撤离的那一刻,萧宇把玩着手中酒盅,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回去代我向你家侯爷问好啊!”二人脚下一软,直直跌在墙外,呜呼哀哉,不敢呼喊,只是低声吸气,连道:“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那位三哥哭丧着脸,埋怨似的瞪着另一人道:“都怪你”。另一人更委屈了,小声嘟囔道:“明明是您,管我什么事嘛——”三哥还想说句什么,就被忽然飘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二位,府外天凉,要不去我房里再争论啊?还是去侯府争论呢?——”
二人一惊,相觑一眼,摘下面巾,恭敬行礼。
“魏三见过统领”
“李进见过统领”
二人异口同声道。
“起来吧!”萧宇俯首扫去,观察地下两人。不大的少年,一个与穆归羽差不几何,一个稍小些,面上稚嫩的很,个头也是很小,还未张开。只是,面容倒是俊朗清秀,气质难掩,想来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里的纨绔公子哥。
“统领——”小一些的李进拉了拉魏三,没有起身,犹豫的声音试探着问道。萧宇挑眉轻笑,微微颔首让他继续说。要说什么,萧宇不听也知道。少年团的人,私自出府,泄露了身份,搞砸了差事,责罚定是不轻。只是,萧宇不知,这两人为何跑到他这里来凑热闹。要说是廖武派他们来的,萧宇自是不信。即使要派人,也不会派他俩——
李进眼珠滴溜乱转,诺诺道:“今日的事还请统领不要告诉侯爷——”不然我俩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哦?”萧宇眉尖轻扬,面容严肃。魏三暗瞥一眼李进,跪近了些求道:“我二人任统领处罚,只求统领莫将此事告知侯爷”,“是啊是啊”李进赶紧接道,眼神诚挚。
“行了,起身回府去吧,要怎么回复是你们俩的事,我不干涉”已是深夜,夜色寒凉如水,又只是两个少年,萧宇倒真无心为难他们,放了便是。他们,萧宇还不放在心上。萧宇更感兴趣的是最先离开那人的身份,如果没猜错的话,便是你的人吧!——
“谢统领”二人道谢离开。
魏三、李进都是廖武侯府里的少年府兵。人尽皆知,侯府里有一队少年兵团,都是些孤儿、乞丐。身体强健,无病无痛,有些武学资质的少年都被纳入那个少年团里,明里暗里保卫侯府上下安全。鲜有人知,少年兵团实则是两队人,一队是府兵,另一队则是暗卫。只是,暗卫的选拔严格苛刻些。除却武功资质高,最重要的身家清白。而侯府的暗卫里,很多都是逝去将士的遗子,而魏三、李进就是其中的两位。侯府,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保护障。将他们纳入暗卫,说着是保护侯府,实者是为了保护他们。
两位少年离开,萧宇转身回屋歇息。
夜色寒凉如水,深入骨髓的冰冷,卷进屋内,萧宇禁不住一抖。踱步西窗边,顺着缝隙望去,月光晕下一圈又一圈的影子,院内几处月白亮光。抬首再去望天时,乌云散尽,不留一丝痕迹。
宿云,彻底消失了。
暗影,也慢慢浮出。
萧宇上榻而眠,沉沉睡去。
只是他知道,某个角落里,有人依旧没有离去。
只是他不知,那人是敌是友?为何而来?背后的又是谁?——
这些,他不想再去考虑。
饵已经撒了,就等鱼儿上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