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耳朵里一阵嗡嗡声。
  一个接一个的字眼，砸的她眼冒金星。
  傻子？
  斯宴，傻了？
  被封印的神魂这时才归位，姜阮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老街显少有年轻人来，尤其是像姜阮这般姿容出众，气质不凡的姑娘家。
  一时间，街邻坊里纷纷投来目光。
  斯宴自然也注意到了她。
  他手里还提着沾着血的宰鱼刀，刀刃上滴滴拉拉的滴着血。
  男人眉头皱的更深，看过来的眼神满是陌生与暴躁。
  不等姜阮走近，啪的一声，手里那把宰鱼刀，便直愣愣的插在她跟前的木板块上。
  锋利的刀刃于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寒光，也将姜阮最后一丝侥幸斩断。
  她肃然着脸，不顾他警告似的举动，步步逼近。
  斯宴只觉得这女人来势汹汹，分明是柔和的五官，却偏偏让人不好直视，凌厉逼人。
  手里的唯一的武器，也就是那把宰鱼刀，刚刚为了示威还扔了出去，现在手无寸铁，他一急，顺手抄起搭着木板的长板凳。
  没了板凳支撑，台面上所有水产呼啦啦落了一地。
  在众人齐刷刷的倒抽气里，姜阮目不斜视，脚步不停，最后，在他面前半米处站定。
  斯宴身上的胶衣有浓浓的鱼腥味，却并不能完全掩盖住，属于他独有的冷冽淡香。
  嗅到熟悉的气息，姜阮没绷住，红了眼睛。
  她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抱着他。
  可面前人冰冷陌生的眼神，让她所有的热切，都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灭的彻底。
  姜阮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记得吗？”
  斯宴烦躁的盯着她，没好气道：“你谁啊？”
  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声音，却生疏的让人心酸。
  身边有好事的人，小声道。
  “小姐，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的！”
  “是呀是呀！听老马说，他的智商和八岁小孩差不多！”
  “八岁？！没记错的话，老马家那丫头今年有二十四了吧？差这么多，看来这上门女婿是没戏喽！”
  “你这老混不吝的，跟小姐说正经话呢……”
  看热闹的人三言两语又扯皮到一块儿去。
  姜阮抿唇，目光坚定如磐。
  清丽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围观的人听个真切。
  “他不是哪家的上门女婿，他是我先生，已经结婚有家室有孩子了，希望各位不要再乱点鸳鸯谱。”
  姜阮话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各异。
  有好奇，有探究，有惊讶，有艳羡。
  而姜阮始终看着斯宴，听到他疑惑的问。
  “什么是先生？”
  姜阮一字一句回他：“就是老公。”
  “老公……”
  男人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姜阮动了动唇瓣，指着自己的鼻尖，教她：“我是你老婆。”
  “老婆？”
  姜阮嗯了一声：“叫一声我听听。”
  “老……”
  斯宴下意识的话及时咬住，他竖眉瞪着姜阮：“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老公就是要听老婆的话。”
  姜阮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
  斯宴茫然的愣了会儿，追问：“为什么老公一定要听老婆的话？”
  “因为这是法律规定，不听话，警察叔叔要抓你去坐牢的。”
  斯宴闻听此言，不耐烦的面上划过一缕犹豫与慌张。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百分之八十的小孩，在童年里，都对警察这两个字，抱有九分绝对尊崇和服从性，以及一分心知肚明的本能惧意。
  姜阮扬起笑颜：“来，叫一声我听听。”
  斯宴面有不甘，却还是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
  “老婆。”
  围观众人：“……”
  被这小阎王荼毒的人心惶惶的老街邻里，于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在不动声色中，将自己灵魂扭曲成那副名画——【呐喊】。
  小阎王被收服了？
  如此简单？
  如此迅速？
  姜阮朝他伸出手，不介意他满手黏腻。
  倒是斯宴，看了看她圆润白净的手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混满泥水和鱼鳞，肮脏不堪的手，没动。
  “老公就是要主动牵老婆的手的。”
  姜阮朝他歪头一笑，那笑颜真真令万物失色。
  斯宴发怔之际，手已经被人抓住。
  温暖柔软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他听到她压低了的带着笑的声音。
  “但偶尔，也是要老婆主动去牵老公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