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喊她小嫂子。
  也很少喊她的名字，省略了称谓的对话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同时显得斯寻不再那么浮夸。
  姜阮目光在雾气里动了动，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帮你甩掉那些尾巴，送你到这里，就不是人情了？”
  “这些我以后好还。”
  斯寻笑出声来，他总爱笑，好似她说的每句话都值得他高兴。
  “怎么办，我想让你欠我人情，不好还的那种。”
  姜阮拧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边海上缓缓驶来一艘轮渡，很大一只，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符合斯寻的一贯作风，铺张浪费。
  姜阮还在观察着，忽而手腕被人握住，一股力轻松拽着她上船。
  “走了。”
  斯寻的尾音被海风吹散。
  再定睛时，人已经站在了轮渡上。
  脚下是略潮湿的甲板，在灯光下显得油光发亮。
  船舱里有歌舞声传来，驱散了海上森冷寒意。
  这令姜阮生出一种，她不是在追人，而是在度假的错觉。
  “去无主之岛的航线有很多，我知道最近的一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比斯宴先到。”
  斯寻凑近，语气轻松道。
  姜阮抬眼看他，语气复杂：“你不怕与斯野为敌？”
  “怕什么，我同他的合作早就结束了，这些信息都是我自己查到的，厉害吧？”
  “我找到斯宴后，会阻止他上岛的，斯野计划被破坏，一定会查到你身上。”
  “那你高兴吗？”他问。
  姜阮没听明白：“我高兴什么？”
  “我和斯野合作的条件是，他帮我得势，我帮他对付斯宴。虽然没对斯宴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存在一天，对斯宴来说，便始终是个威胁。如果斯野对付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我肯定是斗不过斯野的，没了我隔三差五的烦扰，斯宴的危机也能对应削弱，你不该高兴吗？”
  姜阮看着他，沉吟许久，询问道：“你认真在问我？”
  “不然呢？”斯寻笑。
  “那我也认真回答你，失去一个敌人，和失去两个三个敌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如果是失去一个盟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斯寻如何听不出她的话外音，他没有说话，只稀奇的盯着她瞧，像在看一件珍世奇宝。
  “你要我和斯宴站队，联手对付斯野？”
  姜阮被他灼灼目光盯得不自在，别过视线，淡淡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虽然斯寻也挺可恨，但比起招招致命的斯野，也称得上是婉约派了。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哪怕等斯野这事儿后面翻篇了，他和斯宴还是无法握手言和。
  也好过在这时候火上浇油，给斯宴增加难度。
  姜阮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赌斯寻对她的兴趣，能够让她邀请他为盟的筹码多一份重量。
  斯宴自小离开无主之岛，他对岛内，对斯野的了解微乎其微。
  但如果有与斯野曾经合作过的斯寻的加入，这场仗的胜算就能大些。
  “邀请我加入，总得给点甜头吧。”
  斯寻看着她故作淡定的小脸，不由失笑。
  她是真的胆大。
  无条无件的跟他谈判，是当真仗着他喜欢她，为所欲为了？
  姜阮警惕：“什么甜头？”
  看着她戒备的模样，突然就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斯寻将脸往她面前凑了凑，指了指脸颊：“比如，一个吻什么的。”
  “这么简单？”
  出乎意料，姜阮没有退避三舍。
  她吊着眼角，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公式化的在问他。
  她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冰冷冷的谈判，判断着其中利弊，再决定要不要亲。
  或许她此刻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再多一个吻，还能从他这里换来些更重要的东西。
  满腔热意就这么被姜阮清冷的眸光浇灭。
  斯寻脸上仍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却没了真挚。
  行吧。
  她就是能为所欲为，恃宠而骄。
  “要我帮斯宴，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等姜阮说话，他率先道：“放心，不让你亲，也不让你献身，但条件是什么我还没想好，先欠着，等我想到了，你得随时给我兑现。”
  “好！”
  她应的迅速，生怕他反口一般。
  斯寻愣了下，眼尖的从姜阮面上看到一抹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的神情。
  海雾将女人的五官柔化的近乎一幅画，他从那副画里审出了狡黠。
  斯寻无奈的撑着额头，一抹笑意浅浅荡漾在眼波了里。
  啧。
  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