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你还在听吗？？”
  张医生的声音拉回思绪。
  姜阮身形一晃，脸色跟着白了几分，勉强的回道：“在的。”
  “冒昧问一句，姜小姐打来这通电话，是因为斯先生对你的感情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张医生声线温和，用尽量委婉的语句问她。
  姜阮扯了扯唇角：“恩。”
  “能仔细说说么？”
  察觉到姜阮的犹豫，张医生笑道：“我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想着能帮则帮，当然，如果实在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没关系。”姜阮接话：“只是还没想好要从哪里开始。”
  张医生语气永远平静：“随便，从哪里开始都是可以的。”
  姜阮松懈下来，慢吞吞的阐述着近两个月来，她与斯宴的种种。
  没什么条理，想到什么说什么。
  连她这个倾诉者都觉得混乱的逻辑，张医生却听的认真，时不时的反问一句，加深问题。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通话过去了。
  姜阮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喝完，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抱歉，跟你说了这么久，你午休应该早就结束了吧？有没有耽误到你上班？”
  张医生轻笑一声：“托你和斯先生的福，我的病人数量陡增，医院特地为我僻出一间私人办公室，好在安排了助理，工作量被分散，现在闲的不得了。”
  不等姜阮开口，张医生又道：“姜小姐，我有话就直说了，我觉得，斯先生接受的并不是传统的偏执症治疗。”
  本来已经灰心了的姜阮，在听到这句话后，内心倏地死灰复燃，连带着眼睛里都燃起了光亮。
  她紧紧抓着手机：“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我接触的偏执症案例不是很多，但也算颇有了解，对比偏执症患者被治愈前后的状态来看，斯先生的情况，很奇怪。”
  “比如？”
  “姜小姐有提到过，斯先生自从接受治疗后，脾气越来越好，甚至，再未见他发过火，单凭这一点，就很可疑。
  姜阮心跳如雷，直觉张医生接下来的话，会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顿时紧张起来。
  电话里张医生的声音还在继续：“真正的偏执症患者被治愈后，情绪相对来说会比之前稳定很多，脾气也会变好，这是正常的表现，但绝不会说，不会再发火。”
  “喜怒哀乐，本就是人的情绪表现，缺一不可。偏执症治疗，讲究的是‘疏’，但照姜小姐的说法来看，斯先生的治疗不‘疏’反‘堵’。”
  “堵？”
  姜阮问。
  张医生嗯了一声，解释道：“也可以理解为压制。”
  这么一说，姜阮顿时通透。
  秋水对斯宴采取的治疗，是纯压制。
  她把他的暴怒，戾气，甚至爱一个人的表现，通通压制住。
  所以，斯宴才会有温润，好脾气的表现。
  但即便姜阮不通医理，单凭常识也知道。
  堵，是会起反作用的。
  可能一时有效，但长久下去，情绪积压到一定的点，便会溃堤崩塌。
  河堤溃塌后，会发洪水。
  人的情绪崩溃后，会怎么样？
  姜阮猜不到，也不敢猜。
  由脚底身上来的一抹寒气，直冲脑门，姜阮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凝出一抹后怕来。
  斯宴有危险！
  这是在回过神来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谢谢你张医生！”
  火速说完，便要挂断电话时，张医生含笑的声音传来。
  “姜小姐和斯先生是我见过所有的情侣中，最为般配的一对，所以，凡事不要轻言放弃，能帮助到你是我的荣幸，希望下次再联系，会是缘由你和斯先生的喜讯。”
  姜阮咬了咬下唇，凝重的嗯了一声。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