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宴没想到，他会反悔的这样快。
  同意姜阮接受秋水的治疗的第二天，秋水便来了斯公馆。
  斯宴对她的排斥已经深入骨髓，仍旧没给好脸色，但那女人浑不在意，笑眯眯的接受他所有的恶言相向。
  治疗的过程，比起他被改造时，要人性化的多。
  尽管仍旧不那么好过，但对斯宴来说，已经比他预想的要轻松许多。
  本以为会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继续下去，但偶然发现的一点，让他当即中止治疗。
  的确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恐怕连斯宴自己都不会察觉到。
  和姜阮在一起后，斯宴才知道她有起夜的习惯。
  夜里总会醒上一次，喝上一杯水，才能入睡。
  之前斯宴以为是她身体出了问题，做了全身体检也没查出什么异常。
  姜阮拍了拍脑袋，报赧道：“记起来了，橙橙小的时候总是要吃夜奶，我冲奶粉时，总会先倒一杯试水温，都说人21天连续做同一件就会形成习惯，橙橙喝夜奶喝到两周岁，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夜里不喝上一杯水，总觉得睡不着。”
  后来斯宴便接替了她的小习惯，买了一台恒温壶，放在床边，入睡前总是要在壶里加满温水，这样姜阮起夜时，不需要再到楼下客厅找水。
  本是无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已经连续三晚没有做了。
  昨夜也是处理公务时，睡得晚了些，从书房出来，刚好瞧见姜阮迷迷糊糊的抱着水杯，摸黑下楼倒水。
  这一习惯的改变，仿佛一点星光，将先前被他遗忘的许多细节统统照亮。
  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和姜阮在一起后，一分为二。
  一半是她，一半是工作。
  所以他的生活里总是绕不开的她的身影。
  但最近，在心理治疗步入正轨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生活里姜阮的身影明显的少了许多。
  斯宴第一念头便是，是秋水那女人搞的鬼。
  但秋水听到他的质问后，奇异的瞪大了美眸：“你们男人变心时，总是会这样给自己找理由？”
  变心？
  没来由的，斯宴听到这两个字时，下意识反感。
  秋水调侃完，收了笑，认真的进行分析。
  “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治疗的原因，但我治的是你的偏执症，又不是在拔你情根，照理说，你对姜阮的爱，不会因为治疗变淡。如果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秋水看过来，一字一句道。
  “你对姜阮的爱，也是因为偏执。”
  “不可能！”
  斯宴否决的迅速，秋水耸耸肩：“那我们做个小测试吧。”
  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秋水坐好，正色道。
  “第一题，假如姜阮的父亲不同意你和她结婚，你会怎么做？”
  “姜阮没有父亲，如果你说的是她的养父的话，她根本不需要征求她养父的意见。”
  秋水好笑的看着他：“斯先生，放松点，这只是打比方的说法。”
  斯宴抿唇，顿了半晌，淡漠道：“我还是那句话，她根本不需要征求她父亲的意见。”
  “ok，第二题，姜阮的父亲不同意你和她结婚，并快速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她的青梅竹马，你会怎么做？”
  “打断她青梅竹马的腿，在一个残废，和我之间，我想她父亲还没愚蠢到选择一个残废。”
  秋水眼里趣意更浓，她接着道。
  “第三题，假如姜阮在那个残废和你之间，选择了残废，你又会怎么做？”
  斯宴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话里藏着冷厉。
  “她只能选我。”
  他会斩断所有可能性，让摆在姜阮面前的选项，只有他一个。
  啪啪啪——
  屋内响起秋水的掌声，女人竖起个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你！”
  斯宴并不觉得她的表情和语气像在夸人，寒声道：“测试结果如何？”
  “石锤了，你对姜阮，的确是偏执症使然。”
  男人没有说话，只一对丹凤眼凉凉的扫过去，无风自扬的衣摆透着浓郁的杀意。
  秋水没有惧意，她解释道。
  “我出的这三道题，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像你这样的选择，斯宴，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的回答正常吗？这是一个正常男性对爱人的态度吗？”
  “承认吧，你对姜阮，只是占有欲外加偏执症作祟。”
  “想想你和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是什么样的情绪驱使着你接近她？”
  “是恨。”
  “你长久以来，只把她当成你的私人玩物，顶多，算是个金贵的玩物，需要费点心思来养，旁人碰她，你会觉得生气，那是因为占有欲，人天生对自己的所有物具有侵占意识。你怕她受伤，也是因为她是你精心养出来的，你容不得她被破坏，如果她将来有一天注定要坏掉，那也只可能是你动的手。”
  “不用担心旁人会伤害到姜阮，你不会允许任何人有那个机会，但你自己不同，你对姜阮而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