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不了。”
  斯宴瞧着几乎要稳不住身形的唐错，冷声道。
  姜阮闻言深吸口气，没有伤到要害，的确是死不了，但失血过多也着实要人命。
  怕斯宴再产生什么误会，姜阮当机立断，联系了唐错的助理。
  从助理赶来，到将意识模糊的唐错带走，前后没超过十五分钟。
  薄雾已经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散去，如果不是青翠的草坪上，还留有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姜阮几乎要以为经历了一场梦境。
  褪去人声的斯公馆，再次恢复一片宁静。
  过分的静谧让姜阮一阵恍惚，目光复杂的看向二楼书房的方向。
  斯宴早在唐错的助手接他回去的时候，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心中还是有气的，姜阮深知。
  唐错的那一番话，显然唤醒了他的占有欲。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姜阮虽然知道斯宴对自己的独占欲超乎常人，但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也只是模糊的一个概念。
  这次唐错的到来，误打误撞之下，反倒试探出斯宴的底线。
  是令姜阮心惊的程度。
  尤其是在斯宴出手的时候，姜阮的心脏都快骤停了。
  那一刻，那一幕，不意外的将姜阮拉扯到了六年前的回忆中。
  她霍然想起，这男人像个疯子一般的纠缠禁锢。
  他把她当成私有物，谁都不能觊觎一眼。
  姜阮想起，彼此都还没有动心时，他将她当做玩物，带到酒会上，半是侮辱半是玩味。
  舞会上有个男人前来搭讪，斯宴坐在暗处，阴森的眼底闪烁着兴致盎然。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调戏，被男人轻浮的语气轻贱，而无动于衷。
  那时的姜阮全心以为自己必然逃不过一场羞辱时，斯宴却突然站出来把她带走。
  后来听说那个在酒会上与她搭话的男人，意外出了一场车祸，手脚骨皆断，成了个半残的废人。
  姜阮只当那是一场颇为巧合的意外，但现在，那段曾经没有放在心上的记忆被牵出来。
  她发现，今天的事和当时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时的斯宴还没有对自己产生感情，舞会上的男人更是与她丝毫瓜葛都没有，尚且被安排了这么一个结局。
  姜阮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她对唐错表现出再多一分的在意，受伤的或许就不是他的小腿了。
  从心底升起的一阵寒意，让姜阮一个惊颤。
  “阮阮。”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思绪拽回来。
  下意识循声看去，对上站在二楼栏杆后的斯宴。
  “过来。”
  他温声道。
  姜阮抿抿唇，起身上楼。
  书房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对气息本就敏锐的姜阮一顿。
  “哪里来的烟味？”
  她记得斯宴不抽烟。
  男人指了指玻璃器皿里的烟蒂，徐徐出声。
  “想试试看。”
  “试什么？”
  斯宴没有回她，舒朗温润的面容上扬起笑意：“没什么，过来我这里。”
  姜阮应声走过去，还未走至跟前，手腕被人拉住，往前一带，便止在他面前。
  坐着的男人高度在她腰部上三寸，双臂环绕过她的腰，紧抱时，脸刚好埋在心口。
  “有没有吓到你？”
  斯宴声音闷闷传来，尾音微哑。
  姜阮僵直着不动，任由他环抱越收越紧。
  “斯宴。”她唤。
  抱着她的手一抖，没应。
  姜阮见状，捧着他的脸，让他与自己目光对接。
  “你这样，我很担心。”
  张医生说过，偏执症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是精神分裂症中分离出来的病症，虽然说法如此，但归根结底，还是精神病类的一种。
  如果纵容下去，极有可能造成精神衰弱，从伤害他人的行径，转变为伤害自己。
  斯家把斯宴的偏执症当做天才的代价与源源不断输出的价值，没有任何人想过要治愈他的病。
  甚至他们觉得，斯宴之所以在科技上有今天的成就，是依赖于他不同常人的精神状态。
  他们把斯宴的偏执症当成了荣耀，可姜阮不这么觉得。
  她怕。
  从他今天失控对唐错出手的那一刻起，姜阮就在担心。
  她担心的是如果连她也不管不顾他的病，斯宴就真的无人可依了。
  姜阮急的眼里升上雾气，沉声道。
  “斯宴，像你当初帮我抵抗抑郁症那样，这次由我帮你治愈你的偏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