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斯薄今扫来一眼，态度寻常的问候，手中端着香喷喷的小米粥，摆到床头柜上。
  而后转身出门，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两碟家常小菜。
  清炒青菜，和一盘西红柿炒蛋。
  都很普通，却让橘贝受宠若惊的当即挺直了腰板，坐在床上，活像寺庙里认真听师父传经授道的小沙弥。
  斯薄今摆好饭菜，一回头，瞧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眉梢一扬。
  “这么严肃做什么？”
  橘贝一板一眼的回：“你第一次给我做饭。”
  “说的也是，不过往后还有许多第一次，你确定每次都要这般正式？”
  斯薄今的话让橘贝怔了怔。
  端然跪坐着的女人微愕的抬头看过来，小鹿似的的眸子里有潜藏着的疑惑。
  他不是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么？
  他们之间不是快要走到尽头了么？
  那么，‘往后还有许多第一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先吃饭。”
  斯薄今知道她想说什么，将小米粥送到她嘴边，率先止住了话头。
  橘贝低眉，最终没能抗拒得了美味的诱惑，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她吃饭的样子很让人有食欲。
  圆鼓鼓的小脸两腮撑得满满的，像只小仓鼠，嘴小，动作快而不失美观。
  吃起饭来很投入，斯薄今想到他有段时间钻研新媒体的运营时，公司招的那些美食吃播。
  比起来，都不如橘贝的吃相可爱。
  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别人吃东西，这一刻，他慢慢体会到了看吃播的观众的满足感。
  “慢点。”
  斯薄今伸手将她唇边的一粒米饭敛去，语气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宠溺。
  橘贝却听出来了，吃饭的动作一顿。
  她想起昨晚，他把她丢下空无一人的街上之前，也是用类似这样的口吻，对另一个人说话。
  “我吃饱了。”
  碗里还剩小半碗米粥，肚子其实还没饱，但半点食欲都没了。
  橘贝抿唇，看向斯薄今，终于有胆子问出她逃避了这么多天的问题。
  “我那天看了新闻，原来要和你订婚的人，是斯宴的妹妹，算起来，你和她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的，应该，感情很深吧？”
  和斯薄今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什么性子大致上还是摸得清的。
  本质上来说，斯薄今是很冷血的人。
  不论是对谁，都未曾从他眼里看到过十分柔情。
  能让这样的人，像昨晚那样柔声细语的说出安慰的话的对象，一定是和他有着深刻感情基础的。
  斯漾漾算一个，毕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
  橘贝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反而思绪清晰的不得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冷静过。
  冷静到斯薄今脸上划过什么情绪都看的一清二楚。
  厌恶。
  她看到了厌恶。
  呼吸骤然一紧，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是她挑明了的话，让他感到厌恶了么？
  “我和斯漾漾的事，现在一时半会没办法跟你说清楚，但我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斯薄今耐下性子解释，他没办法给橘贝一个准确的期限。
  毕竟老爷子还能撑多久，谁也无法确定。
  这中间可能会发生的不确定性太多了，他只能跟她保证一点，他和斯漾漾绝无可能。
  斯薄今想，如此，橘贝该放心了吧？
  未来得及去探寻她的神色，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这一次他看到来电显示后没再犹豫，起身回避了橘贝，接通电话。
  他站在卧室门外，橘贝听不太真切他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一两个字。
  “……好……，马上……，过去。”
  又要走了？
  橘贝盯着卧室房门，斯薄今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没进门。
  颀长宽厚的身形直逼门框，男人逆光下的面色看不太清，只有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先出去一趟，午饭做好在厨房里，时间到了你热一下，乖乖吃饭，我晚上回来陪你。”
  说罢，又像昨晚一般，不等她回应便离开。
  橘贝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口，平静无波的心湖陡然卷起水花，扑腾着闹不安生。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俗称女人的第六感。
  斯薄今接到的这两通电话，都不是斯漾漾打来的。
  既然不是斯漾漾，那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可以让他紧张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