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需要我再给你复述一遍你七年前做过的丑事吗？”
  斯老爷子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斯沧海原本混沌的思绪，在这一瞬间，陡然情绪。
  老爷子在警告他，别把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
  事情没说开，尚有回转的余地。
  可一旦事情说开了，那就是把最后一层脸面也给撕碎了。
  到时候，他的狼子野心，谁也保不住。
  斯沧海领悟了老爷子的意思，低着头，真的一言不发。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斯宴瞥过来一眼，浓密的眉悄无声息的拧到一处。
  他看了片刻，起身走过来。
  斯老爷子在他开口之前，率先道：“兴许将你调回来，本就是个错误，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的飞机，给我滚回南非！”
  斯沧海闻言面色俱震的抬头，对上斯老爷子不容分说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
  纵使他真的不甘心，不想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国机会。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继续坚持下去，等待他的，将会是更恶劣的结果。
  及时止损的道理，是他为商数十载，早就铭记于心的道理。
  斯沧海抿唇，压下心头浓浓的不服：“儿子知道了。”
  今天这场会审，结束的比斯宴所想的要快的多。
  看到这里，如果再不明白，这是老爷子刻意放过斯沧海的话，那他这些年真算是白活了。
  记忆突然与过去的某一画面重叠。
  那一年，父亲出事的那一年。
  老爷子也是这样，看似惩戒，实则包庇的下了决定。
  这么多年过去，同样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而斯宴亦做了当年想做却终究没做的决定。
  他上前一步，站定在斯沧海面前，目光终点，却是斯老爷子，他凉凉的问。
  “我有个问题想问二叔。”
  斯沧海抬眼看着眼前人，对上斯宴移过来的眼神，心尖儿一颤。
  像妖魔受到了神的威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罩在头顶。
  斯宴后退一步，好让斯沧海完整的进入视线。
  “我父亲出事时，二叔在哪儿？”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僵。
  斯家一直有个隐痛，那两个字叫斯允。
  正值当年，一颗璀璨的星子陨落，旁人眼里只是惋惜。
  但在这座与其息息相关的宅子里，光是无意中听到那两个字，都叫人呼吸艰难。
  于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刻意的避开，刻意的将其深埋，企图用时光来淡化那段晦暗的过去。
  而斯宴如今单手将其提了出来，端端正正的摆在众人面前。
  惹恼的，岂止是老爷子一人。
  拄着拐杖的老人一夜间仿若又苍老了好几岁，身形不稳，需得身旁的斯漾漾搀扶，才不至于跌倒。
  与他神色如出一辙的，还有穿着墨绿中式袄子的苏荇。
  雍容华贵的妇人紧咬着下唇，盯着斯宴的眸子里，有无法解读的深意，她低唤：“斯宴。”
  斯宴不予理睬，他继续逼问。
  “我父亲被埋在矿脉里时，请问，二叔您在哪儿？”
  “斯宴，别问了！”
  苏荇厉声喝止，尾音微颤。
  斯宴双目隐隐爬上腥红，他魔怔了一般，重复着问话。
  “回答我，当时，您在哪儿！”
  斯沧海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终于明白了斯薄今那句话的含义。
  他让他去找苏荇，并非是为了让苏荇替他向老爷子求情。
  而是这一刻。
  知晓当年那件事的，除了他，苏荇，与斯老爷子，都在场。
  为了那个秘密，他们藏了十几年。
  为了那个秘密，他们将他困在国外七年。
  斯老爷子有句冠冕堂皇，却又令人无法反驳的话，叫做。
  ‘一切，都是为了斯家的兴荣。’
  为了这句话，他扛了多少年的黑锅。
  今天，也是时候卸下了！
  斯沧海站起身，与斯宴对视，平静道。
  “你不是想知道当时我在哪儿吗？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