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家与左家联姻撕毁的新闻，朝夕之间，以天光破云之速，冲上热搜。
  作为圈内顶级财阀，斯家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经济与利益。
  这次与左家翻脸，股市难免受影响。
  姜阮已经接连两天没有见到斯宴，但从很快被压下来的风波，以及斯家又迅速回温的股市，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两天应该忙于公事，连轴转到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看望她。
  姜阮只能这样想，会让自己的内心舒服一些。
  但空闲时，总会有一两刻，思绪不受控制的飞出来。
  斯宴在躲她。
  她被送进医院那晚，他离开时的背影匆忙又慌张，像极了落荒而逃。
  为什么呢？
  其实不难猜出。
  他应当是觉得愧疚的。
  毕竟曾经机会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让不让她卷入这滩浑水的选择权，就在他手里。
  他选了将她拽进来。
  如果没有急着让她恢复记忆，便不会让左薇尔有机可乘，如果左薇尔没有对她进行心理摧毁，姜阮不会割腕自杀。
  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来的。
  斯宴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连着两天，不曾踏入她病房半步。
  “姜小姐。”
  病房门前有人唤她。
  姜阮抽回思绪，转过身，见到来人，微微颔首：“张医生。”
  文雅的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柔声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前两天做心理测试时的结果吓了她一跳，中度抑郁。
  她从事心理医生这行已经五年，见过各色各样的抑郁症患者，可从未有一个像姜阮这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病的病人。
  张医生抿唇，不自觉凝了视线。
  不远处，站在窗边的姜阮低眉浅笑，消瘦的身子在阳光下，柔化出近乎类别凡人的美感。
  她的眼睛纯粹干净，笑容温和，情绪也始终平稳。
  张医生在她身上，没有找到半点与抑郁症患者相通的表现。
  可测试结果不会有假，姜阮确确实实患上了抑郁症，还是中度。
  之前给她做了两次心理疏导，今天是来重新测试的。
  往常在重新做测试前，张医生都能根据病人的状态，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的结果。
  但面对姜阮，她猜不出十分之一。
  “今天还是心理疏导吗？”
  姜阮走过来，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穿在身上，又宽又大，瘦长的身形被包裹在其中，有浓郁的脆弱感扑面而来。
  此刻的姜阮，与红楼里林黛玉的形象格外贴近。
  都是骄矜自傲里，又带着易碎的脆弱。
  很美，却美的令人心疼。
  张医生摇了摇头：“今天做测试，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不过做了个改动，很快的。”
  姜阮柔顺的应声：“好。”
  病房里设备一应俱全，柔软的沙发两端，嵌着两道身影。
  姜阮很配合，整个测试流程走下来，也不过二十分钟。
  张医生手持黑笔，看着文件夹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回事，心理疏导非但没效果，还让病情恶化了？
  张医生抬眉看姜阮，一般这种程度的患者，早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可面前人温温和和，眉宇间扣着淡淡疏离，哪里有半点情绪生病的模样？
  “姜小姐这两天，心情怎么样？”
  张医生犹豫的问。
  纳在镜片下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姜阮，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姜阮先是长睫几不可闻的颤了下，缓慢流淌着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凝固，只那么一瞬，却被张医生敏锐的捕捉到。
  她在文件夹的空白处记下两个字。
  【迷惘】
  “心情啊……”姜阮拖长了尾音，继而轻声继续：“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觉得很平静。”
  张医生习惯性的推了下眼睛，试探着道：“那么，可不可以说，不是‘平静’，而是‘枯萎’。”
  枯萎。
  姜阮眸光再次凝滞了下，转而失笑。
  真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