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回了斯公馆，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
  张嫂几次担忧的想去敲门，又给忍了下来。
  暮色四合时，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
  姜阮穿着一条白色棉麻长裙，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她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张嫂看的怔了怔。
  老实说，姜小姐生的好，盘靓条顺。
  尤其一双杏眸，笑起来两眼弯弯，像月牙一般，含情脉脉。
  但从前的姜小姐太过端着，将真实的自己藏在皮囊之下，有一种不真实的距离感。
  而近些日子的姜小姐随性，自然，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从前不曾见过的姿态。
  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慵懒的瞥过来一眼，都能叫人沉醉。
  不知是不是与催眠唤醒的记忆有关，张嫂觉得，现在的姜小姐看起来，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淡然。
  是真正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淡然。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姜阮见张嫂盯着自己发怔，伸手摸了摸脸颊。
  张嫂回神，嗐了一声：“怪不得都说姜小姐的娱乐圈遗珠，您这样的皮囊，退出娱乐圈真是太可惜了。”
  姜阮轻笑一声，抿唇不再搭腔。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下，抬起扫上一眼。
  是傅以斐回的信息。
  【在办了，放心等我消息吧】
  凝着手机屏幕的眸光微微闪烁，继而归于平静。
  仰头看向钟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张嫂，晚饭在做了吗？”姜阮问。
  张嫂忙回：“还没呢，姜小姐有想吃的么？”
  “那就，小米粥，再炒个清淡点的小菜。”
  “好嘞！”
  姜阮笑看着张嫂折身进厨房忙碌，沙发坐垫很软，坐在其上捧着杂志，多少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撑着额角思绪飞远之前，玄关处一记放轻了的关合声惊的人清醒。
  斯宴放下文件夹，扬眉对上姜阮看过来的视线。
  “吵到你了？”
  姜阮正要说话，那边张嫂已经做好了晚餐。
  “少爷您回来的正好，来洗手吃饭！”
  斯宴循声看去，扫见桌上的清炒藕片和一碗寡淡的米粥，不由得皱眉。
  “怎么吃得这么淡？”
  姜阮在他身旁坐下，温声道：“我让张嫂做的，最近胃不太舒服。”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姜阮抿唇不语，只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斯宴心尖一抖，无需再问，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明天，最后一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姜阮却听懂了。
  明天最后一次催眠。
  可分明上次左薇尔已经遇到了瓶颈，按照昨天唐错的说法。
  左薇尔没能解开的，是他刻意封锁的记忆。
  如果没有特定的方式，是解不开的。
  以左薇尔的一贯手段来看，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让姜阮狼狈的机会。
  这一点，相信斯宴也不会不知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继续么？
  “好。”
  姜阮笑着回他。
  女人素面朝天，清冷的眉眼上挂着笑意，眼里的失落自以为藏的很好，却一点不落的进了他的眼中。
  斯宴咬牙，按捺住心口隐隐的疼，揉了揉她的发心。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姜阮眉眼弯弯，乖顺的点头。
  没关系，她明白他想要知道六年前真相的迫切。
  既然只有她可以帮他，姜阮不会推却。
  只不过，该她讨回来的，也不能少。
  一顿饭吃的沉默，唯有房檐右上角，闪烁着的点点红光，成了这顿晚餐里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