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
  齐衡的回答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不过下一句话倒是越发让他惊骇了，“她没有死。”
  “什么？
  这不可能！”
  三年前动荡的时候，他被齐衡给关在了王府里面，哪里都不能去，这些事情都是事后从小六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
  如果皇嫂真的没死的话，那为何这三年里都不肯露面呢？
  “我当初也以为，她死了。”
  当时在那个山洞之中的时候，他甚至有跟着凤朝歌一同赴黄泉的冲动。
  只是在小六他们都撤出去以后，洞内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这丫头，”傅老先生走到他的面前来，“还真傻。
  为了你就将自己给搭进去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跟着我一起去寻找世外蓬莱。”
  齐衡仍然是一脸的木然，他的心已经跟着死去了一部分，自然不会对任何的事情做出反应。
  “其实，我还是有办法能够救活她的。”
  看见他这样，傅老先生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强行带走凤朝歌，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已经两情相悦，他就算带走了凤朝歌，她肯定也是不会甘心的。
  “请前辈帮忙救朝歌一命！”
  齐衡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眼神坚定，“无论您需要什么......”“承诺，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我的确有法子可以救她一命，只不过，我需要你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陪她过完余生。”
  傅老先生死死地盯着他，看见他脸上的纠结之意之后，又忍不住开口嘲讽，“果然，权势对于你来说还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不，我只是想请您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他轻柔地将凤朝歌放在一旁，又重新跪了下去。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弯过腰，可是今天却为她全然放下了自己的骄傲。
  “我只需要三年，三年之后，我自会放下一切。”
  他并不是舍不得权势，只是肩上的担子太重，需要一段时间去卸下来。
  再说了，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好，”傅老先生隐隐地闪过了一丝欣赏之意，“不过等她醒过来以后，我会告诉她，你为了帝位抛弃了她，不然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守不守约？”
  他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只要能够让她活下来，哪怕此生他再也见不到她都没关系。
  更何况，只是三年的时间。
  “所以说，皇嫂她一直都好好地活着？”
  齐远听完所有的过往，只是觉得更加无语了些。
  这三年来，他又要在齐衡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回去了以后还要想办法哄成娴开心，到现在才好不容易让她走出了些许阴影。
  搞了半天，皇嫂根本就没死？
  齐衡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傅老先生那边的情况如何，只是三年前傅老先生派人传过信来，告诉他凤朝歌平安无事。
  自此，他便再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消息。
  “可是，皇兄你就不能将皇嫂接回来，然后安安心心的在宫内住着么？”
  齐衡摇头：“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齐远此时更加郁闷了，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啊！
  他现如今只想和成娴过一辈子，要是入了宫，谁知道会不会有这个尚书或者那个宰相想强行将自己的女儿塞进来啊！
  “你若是连这点责任都没有，那当初就不要选择和成娴成婚，不是么？”
  齐衡的去意已决，他已经给齐远铺好了路，连暗卫都已经交给了他，剩下的完全就是看他自己的了。
  “皇兄，”齐远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吗？”
  他这个问题，已经在齐衡的脸上看出了答案。
  “那，那好吧，只是往后你能不能带皇嫂回来看看，成娴很想她，我也有点想了。”
  他只能放弃继续拒绝齐衡的好意，他前半辈子都是在齐衡的庇佑下成长的，如今没理由不站出来扛起这一切了。
  ......半个月以后，已经快要新年了。
  北齐南境的一个小村落里面，此时更是四处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更是充满了整个村子。
  只可惜，这里的冬天没什么大雪，过年的气氛倒是被冲淡了很多。
  “娘亲，娘亲抱。”
  村子角落的一座小木屋里，一个奶团子正从摇椅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跑向了一个明艳而又妩媚的女子。
  一身粗布的衣服根本就遮挡不住她的美貌，因为怀里报了个奶团子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熠熠生辉了。
  “凤大夫在么？
  我给你送过冬的粮食来了。”
  院子外面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婶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院门，将手里的蔬菜放下来以后，又掏出了一串糖人来。
  奶团子看见那唐人以后，眼睛一亮，但还是得到了自己娘亲的允许之后才伸手去接。
  “苏大娘，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和阿蘅在这里没什么缺的东西，也根本吃不了这么多的吃食。”
  她脸上展开一个柔和的笑以后，就更加令人心动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位被称作苏大娘的大婶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开口，“当初我们家老头子从山上甩了下来，要不是凤大夫您出手，他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这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是怎么会拥有一身高明的医术的。
  只是一年前她搬来这个村落的时候，村子中有地痞看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想趁机占些便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都发了疯。
  这姑娘刚来的时候，倒是顺便出手治好了隔壁大娘的顽疾。
  自那以后，他们这个小村子里就更加没人敢招惹她了。
  “对了，听说咱们北齐的皇帝又换了，不过这些事情，说白了也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没有关系。”
  苏大娘每次送东西过来的时候，都会和她闲聊上几句。
  说了两句话以后，她倒也就直接离开了。
  “娘亲，皇帝是什么东西啊？”
  她怀里的奶团子心有所感一般，抬起头来望着她。
  “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奶团子的手上，“糖人留着，明天早上再吃。”
  没错，在这个小山村里面隐居的，正是苏醒过来的凤朝歌。
  她醒过来以后，傅老先生的确是和她说了，齐衡抛弃她选了帝位。
  她心里虽然怅然，但还是很快就释怀了。
  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可一想到齐衡那家伙，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抽痛，恨不得转身回京城去找他。
  不过阿蘅渐渐大了就好了，小家伙的脸和齐衡有几分相似，又更多的遗传了她的美艳，张开了以后，肯定是朵高岭之花。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娘亲的脸色变复杂了，注意力还在糖人上面，“那娘亲以后会当皇帝吗？”
  凤朝歌挑眉，突然觉得自己对小家伙的教育有些偏离，“怎么会？
  那个位置，只有忘恩负义的人才会要。”
  “比如说我这种人么？”
  院门口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凤朝歌身子一抖，慌忙背过身去。
  “是啊，是那种注定了孤独终老，背信弃义的人才会去追名逐利，那种人，我巴不得他死得越早越好！”
  阿蘅有些疑惑地盯着娘亲的脸，她能够听出来娘亲是在说狠话，可是为什么，娘亲又哭了呢？
  “所以，以前的那个家伙坐上帝位以后报应不爽，已经死了。”
  院门口的男人手同样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带着笑意大步走过来，将日思夜想的人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往后我只是一届庶人，齐夫人可愿意陪我一同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