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主的心情是愉悦的，想不到出来一趟就能亲自抓住卡文迪许。
  也没有谁想到他竟然亲自到圣塔镇调查卡文迪许的踪迹。
  他看着史快男，脸上满是得意。
  史快男一直沉默着，虽然一直有人问他的话，但他始终沉默着。
  可没有过太久，他终于说话了：“没错，我就是卡文迪许。”
  塔主看向了“7”说道：“他是不是？”
  “7”说道：“不是。”
  塔主觉得有些意外，“7”竟然这么确定的说眼前的人不是卡文迪许，因为在“7”的眼里卡文迪许已经被抓了，眼前的这个人顶多是卡文迪许的同伙。
  一个会使用提线木偶的同伙！
  “那个“无巧不成书”是你杀的吧？”
  史快男道：“不是。”
  “不是你，是谁？”
  “是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可以让男人心甘情愿去死的女人。”
  史快男说的都是实话，但没人愿意信。
  这里面的确有个问题，塔主心中想着那个抓住史快男的白发老头，这人帮忙抓住史快男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人为什么要帮忙？
  这人为什么在表演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有关贵公子的台词。
  还有一点，虽然离的有点远，但死的那个女人，似乎与表演的那个女人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个女人一手策划了这些，怎么会和死人一样？”
  塔主望着史快男说道：“你是说是那个女人陷害你？”
  史快男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陷害我，我就是卡文迪许，而且我相信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卡文迪许。”
  塔主笑道：“为什么？”
  史快男说道：“那要看这个女人还想谁是卡文迪许。”
  ……
  苏杨摇曳着酒杯。
  在窗前的矮几旁坐着一个人，“3”正细细思索着，他看上去很年轻，就像是刚出厂的机器一样新，他的身上有些书卷气，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这些让人一眼认为的事情，不过是程序的指令。
  作为圣塔的十常侍，他为什么老是在扶弟魔隔离的房间里，他在这里做什么？
  下棋？除了下棋之外他还做什么？
  喝酒或许也是一件事，他会和苏杨喝两杯，他发现苏杨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不然也不会和他喝两杯。
  圣塔的酒都是好酒，这让苏杨的心情很好。
  这盘棋已经下到了关键时刻，“3”却始终没有落子，要是在平常苏杨肯定会催促，但这次却是很有耐心的一句催促的话都没说。
  “3”把那十二种情况都加入了推演，即便他的脑袋里有芯片，这样巨大的计算量，只怕他的脑袋也要死机，苏杨已经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但现在绝对不是昏头的时候。
  他也不愿意“3”昏了头，他还想利用他帮他查谁在暗中帮助卡文迪许呢。
  苏杨淡淡的说道：“与其想太多，何不如随心落子，就像我一样。”
  “3”说道：“这怎么可以？不经过大量的计算，随便落子会让情况落到无法预料的情景中。”
  苏杨说道：“但是我们都下了多少把了？你每一次都花大时间去推演，下赢了我一次吗？”
  “3”本是有些烦躁的心在这一刻就更烦了，他心里也想过用苏杨提的方法，但他习惯了计算，忽然不计算，他真的很不习惯。
  苏杨忽然发现了一点，这里的人只会计算，只会看数据。
  苏杨将酒杯倒满，一口喝完，笑着说道：“你要不要试一试，随心下一次，说不定会让你有意外的收获。”
  “3”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满是难色，要克服看见棋盘就快速计算的习惯真的很难。
  但他还是做到了，随手落子，苏杨也随手落子，这样一来，两人的速度就快了很多，这个时候谁想赢，那就必须要有运气，谁的运气好，谁就能赢得这一次的获胜。
  但“3”还是输了，他输在了运气。
  实在是苏杨的运气太好，他笑看着“3”说道：“跟我下棋下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3”有些意外，苏杨竟然会这样问他，他又开始推算起来，他在想他能从下棋之中学到什么？结果他挠了挠头，说道：“能学到了什么？”
  一个真正会思考的人，他就能够领悟苏杨的话，可要是只会计算，看表面的人是永远也不懂领悟的。
  只不过苏杨并不着急的想要“3”这么快就能理解这些，他毕竟习惯了计算，习惯了看数据。
  客区今天又来了一个疑是卡文迪许，塔主在苏杨的门外叫道：“扶弟魔你出来看看你认得这个人吗？”
  房门打开，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杨的脸色都变了。
  他是如何也没想到史快男也被抓了。
  “7”在旁边冷漠的看着两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说道：“扶弟魔他在外面假扮卡文迪许就是为了救你吧？你看看为了救你，他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苏杨笑着看向史快男，说道：“你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是想和我喝酒？”
  史快男也笑了，说道：“我不过就是来这里旅游，很快就走。”
  苏杨微微点头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史快男说道：“那你呢，什么时候走？”
  苏杨看了眼“3”后回道：“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搞清楚。”
  “7”也不让史快男和苏杨说太多，就将他带了下去，不知道要将他带到哪里？
  其实苏杨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他需要一个人帮他验证，同样是十常侍中的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苏杨看向了“3”说道：“其实我跟你下棋是有原因的。”
  “哦？”
  苏杨说道：“我让你不要去推算，只是随心落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3”摇着头。
  苏杨神情有些凝重，缓缓说道：“我接下来说的，也许是你们十常侍的一个重大缺陷，你们虽然感觉不到，但我会尽量跟你解释。”
  “3”静静听着，神情也变得凝重。
  苏杨说道：“圣塔作为整个世界的中枢，控制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这意味着不管是参赛者也好，npc也罢，都是可以经过系统干预影响的，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卡文迪许事件的原因。”
  “3”点着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苏杨道：“在二十年前，卡文迪许以提高难度为由，并提前告知报备，侵入系统植入千面人病毒，让他成为了一个可以变成任何人的参赛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时隔二十年卡文迪许重现，出现的却是毫无征兆，就连你们圣塔使者都查不出丝毫破绽，你们就不觉有什么问题吗？”
  “3”说道：“我们检查了很多次，都没有查到千面人病毒，的确是这病毒的隐藏性远远高于了我们的检查手段。”
  苏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只会计算，只会去做一件你们认为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们做的这件事情有没有必要，就像跟我下棋一样，你进行了大量的运算推演，但这些运算和推演都会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化，这个时候不管你做任何的运算都没有用。”
  “3”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我不明白这件事情和卡文迪许有什么联系？”
  苏杨叹道：“你们抓了这么多疑是卡文迪许，你们查出了真正的卡文迪许没有？你们的使者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为什么他也检查不出？你们不断的做诊断和杀毒，但却连千面人病毒的影子都没有查到，对不对？”
  “3”点头说道：“没错，“7”认为卡文迪许将病毒升级改造，能够隐匿于无形。”
  苏杨说道：“的确，如果是一种能够隐匿于无形的病毒，要想将这种病毒给分离出来，或者创造出相应的杀毒程序都需要时间。”
  “3”说道：“使者说，或许到这个赛季结束都不一定能研究出来。”
  苏杨笑说道：“就算两个赛季，三个赛季或者永远也研究不出来。”
  “3”疑惑道：“为什么？”
  苏杨说道：“如果你们十常侍中有鬼，你们还有什么是能够研究出来的？”
  “3”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大声笑了出来：“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可是使者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所有的行为都是根据指令行事的，尤其是特定领域。”
  苏杨忽然冷笑，说道：“那为什么我刚才叫你随心落子，你却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3”忽然楞了，根据他的逻辑，他的行为基于大量的计算，这些计算得出的结果就相当于是指令，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可以选择不去计算，如果不去计算就没有结果，没有结果就没有指令，这也是导致他们行为改变的原因。
  十常侍的惯用思维都是建立在计算之上，但如果他们其中有人不做任何思考和计算，他们就可能会做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会得到任何意料之外的结果。
  “3”似乎有些明白了，问道：“你是说，我们当中也有人像我一样被人引导，在卡文迪许事件中做出了指令行为以外的行为？”
  苏杨想了想，说道：“你这样理解也没错。”
  “3”实在想不到他们十个人中到底是谁在搞鬼。
  苏杨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十常侍常年呆在圣塔里面，有没有谁经常外出走动的呢？有没有谁与外人接触的呢？”
  “3”的目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是说只要接触过外人就有可能被影响？”
  苏杨想了想，说道：“主要是接触过参赛者，而且那种具有军方背景的更有可能。”
  “3”疑惑说道：“为什么？”
  苏杨说道：“有一种认知行为，是军方常用的手段，催眠别人然后在人的意识深处植入潜在指令。”
  “3”说道：“这种方法跟你先前引导我改变行为的方法有什么不同？”
  苏杨说道：“这种认知行为比我引导你所用的方法要高明的多，而且一旦潜在指令植入完成，这人将会一直贯彻这个指令。”
  “3”说道：“1、4、7他们三个都有外出过。”
  苏杨沉吟着道：“那他们其中一人肯定有问题。”
  “3”忽然觉得这间房子闷的慌，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圣塔十常侍中竟然会有内鬼？只觉一股压力压在身上，让他要透不过气来。
  “3”说道：“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苏杨笑道：“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内鬼？”
  “3”点了点头说道：“是。”
  苏杨目光炯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是不是揪出来了，这个人就要回收消灭？”
  “3”微微的点头，他脸上已经淌下冷汗。
  他们都是拥有独立人格和意识的npc，他们与人有着同样的感知，当然知道被回收消灭是什么样的痛苦。
  “3”沉默了很久，缓缓的抬起头，凝视着苏杨。
  苏杨正凝视着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