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2)
作者:良木水中游      更新:2020-06-07 14:03      字数:10446
  第一章(22)
  一队人马按照刚才观测到的犯罪嫌疑人准确位置很快敲定了行动方案,由浦和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带着一批人冲上去,如果对方不肯开门的话,就采用破门而入的方式,无论如何要安全的把人质解救出来。
  按照预定好的行动时间,先有一个公安干警伪装成抄煤气的,上楼敲门。
  刘春阳几人现在显然是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听见门口有人敲门立即有些紧张起来。
  伪装的公安干警故意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对着门喊道,刚才还听见有人在里头说话呢?怎么就不开门了?赶紧的,抄煤气了,请你们把门打开配合一下。
  刘春阳趴在门上的小孔对外观察了一会,尽管没看见什么可疑现象,他还是感觉应该小心为上,于是冲着门口喊道,抄煤气的,我们家煤气早就坏了,不用很长时间了,你到别人家抄去吧。
  门口伪装的公安干警赶紧说,那怎么行呢?煤气坏了就赶紧修啊,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维修部的人,让他们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春阳瞧着门口抄煤气的人居然如此啰嗦,心里也有些无奈,为了万全之策,他用眼神指挥手下的小弟去开门,自己却赶紧走进屋内,紧紧的把人质张晓芳控制在手里。
  门终于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早已埋伏在楼道上的警察一窝蜂的全都闯了进去,一举先制服了客厅里的两个人,刚刚进卧室的刘春阳发现情形不对,赶紧拿出一把刀卡在张晓芳的脖子上大声嘶喊道,你们都给我别动,否则的话,现在我就杀了她。
  锋利的刀尖很快在张晓芳细皮嫩肉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张晓芳瞧见有警察来救自己,有些激动的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领头的警察是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手了,他心知这种情况下,刘春阳这样的初犯,很有可能因为激动过失杀人,于是故意压低声音劝解道,刘春阳,你现在赶紧把人质放手,现在如果你愿意回头的话,还来得及,千万不要一错再错了。
  刘春阳听了这话,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只要我把人质给放了,我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条件?
  领头的警察说,刘春阳,你现在已经成了笼中鸟,你以为自己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刘春阳听了这话,眼里露出凶光道,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一个陪葬的。
  刘春阳说完这句话后,尖刀往张晓芳的脖颈上用力往里插了一下,顿时原本细长的血痕流下了鲜血。
  就在领头的进出跟刘春阳不紧不慢交谈的时候,早已有特警从楼房的北面跃上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狙击手的枪口早已对准了刘春阳的头部,如果场面有可能失控的话,狙击手会立即收到射击的指令。
  眼看着人质的安全危在旦夕,领头的警察眼睁睁的看着刘春阳手里的那把刀刺入人质喉咙越来越深,忍不住大声喝止道,刘春阳你赶紧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原本你不过是绑架罢了,只要你这一刀下去,你可就成了杀人犯了。
  刘春阳现在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浑身因为紧张导致的痉挛使他的手几乎不受控制般,愈加用力起来,眼看着张晓芳的脖颈出血越来越严重,领头的警察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做了个发射的手势。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刘春阳的后脑勺中了一枪,中枪后的刘春阳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晃晃悠悠的往后倒了下去。
  警察们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把张晓芳救下后,赶紧送到楼下早已等着的救护车急救。
  其余的两个罪犯乖乖被警察控制。
  刘春阳的绑架案在报案不到四十八小时内就被警方成功救下人质,这个案子被市局和省公安厅好好的宣扬了一番,对外的宣传口径是,刘春阳因为感情纠葛,绑架了人质,因为人质不同意跟他成为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才会用强,被警方发现后,竟然上海人质,警方在考虑到人质安全第一的前提下,才不得不开枪打死了犯罪嫌疑人。
  这样的结果公布出来后,众人一片唏嘘,姐姐刘春花刚被关进去,弟弟刘春阳又干了这样的事情,在很多老百姓的心目中,显然证明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姐弟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为什么一个被带走,一个被枪毙。
  卫局长的女儿卫娟当天是在第二天的新闻报道上看到这则消息的,看着报纸上刊登着当场击毙刘春阳的图片,她一下子泪迸泉涌,拿着报纸转身就要往门口跑去。
  父亲卫局长早就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见她要出门,赶紧上前拦住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女儿哭着说,我去看个朋友。
  卫局长自然知道女儿说的朋友是谁,他瞧着有些伤心欲绝的女儿,放低了声音安慰说,这人都死了,现场一定已经打扫过了,你要到哪里去看你的朋友?
  卫局长的女儿有些错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实在是太了解父亲了,这个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医书里的人,怎么这次居然会这么明白。
  瞧着女儿那探寻的眼神,卫局长有些亏心的自己交代说,卫娟,是我告诉警察,你去给刘春阳送饭的事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尽管卫局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相当的小,可在女儿听起来却如同晴空霹雳。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居然是父亲泄露给警察的,这样说起来,反倒是自己害了刘春阳。
  女儿忍不住痛哭起来,冲着父亲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解释说,我这是为了救你啊,你想想看,刘春阳犯下的是什么罪行?人家公安局的人已经盯上他了,既然盯上了,迟早有被抓到的一天,你天天偷偷摸摸的给他送饭,这件事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你这是同谋?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立功的表现,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吗?你赶紧醒醒吧,女儿?
  女儿听到“立功”两个字,突然有些失控的又哭又笑起来,嘴里呢喃道,刘春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女儿含着泪对父亲说,你知道刘春阳为什么要绑架那女人吗?他根本就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想要跟那个女人做朋友,报纸上所有的报道全都是在颠倒黑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单纯的想要救出他的姐姐罢了,你明白吗?
  卫局长显然是有些听不懂女儿的话,他伸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刘春阳的姐姐不是早就出事了吗?刘春阳凭什么救他?
  女儿说,是啊,刘春阳也这么说,他不过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才会救不了他的姐姐,他的姐姐这些年一直在本本分分的工作,从来都没做过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是有一些商人在拉拢她的姐姐,可是以她姐姐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贪的过于离谱,这浦和区里,这么多贪官贪污受贿了多少银子,却还能稳稳的坐在领导人的位置上,可她的姐姐却不能。
  她的姐姐刚从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下来,位置就被另一个女纪委书记给顶下来了,听说那女人跟浦和区区委书记是老同事兼老朋友,两人之间关系一直很好,刘春阳认为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女纪委书记想要浦和区纪委书记的位置了,所以他的姐姐才会倒霉,被领导随便找了个把柄给处理了,刘春阳心里不服气,他不过是想要替他姐姐要一个说法罢了。(超好看的尽在哈十八ha18)
  卫局长显然被女儿说的一通话,绕的有些糊涂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女儿,别人家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可你是我女儿,我不想看到你跟一个犯人混在一起。要知道,警察早就知道你和刘春阳的关系,也知道你一定会给刘春阳通风报信。
  女儿听了卫局长的话,有些激动的口气说,刘春阳不是犯人,他不是,如果要说是,那也只能说是这个社会,这帮人把他逼成犯人的。
  女儿冲着卫局长喊了这句话后,转身回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瞧着女儿进屋去了,卫局长心里也放心了些,只要女儿不出去,随便她在屋里怎么排解内心的苦闷都可以。
  不要说卫局长不明白女儿说的这些话,就算是其他人听了卫局长女儿的一番话,恐怕也不苟同她的诸多观点,明明刘春阳就是被警察当场击毙的绑架犯,为什么卫局长的女儿偏偏要说刘春阳其实是个好人呢?这就是社会环境和个人因素合作的时候,能产生的巨大力量,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愣是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刘春阳出事的消息,刘春花并不知情,但是对于刘春花的案子来说,这件事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于是在黄一天的授意下,程浩文亲自去找刘春花谈了一次话。
  在审讯室里,以前的上级和下属,现在变成了执法者和被调查者分别坐在对立的位置上,程浩文瞧着刘春花关在这里一段时间,两鬓居然已经花白,看起来似乎是老了十岁,心里也不由有些感概,说到底,刘春花在业务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如果不是因为跟错了对象,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刘春花可能是在里里面呆的时间长,已经有些习惯了,瞧见程浩文进来的时候,眼睛里倒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只是习惯性的冲着程浩文交了一声,程主席!
  毕竟是在自己手下工作多年的老下属,程浩文跟刘春花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审讯,更像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
  程浩文说:“刘春花,我来本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同志,能够经受住考验,做个好的纪委书记,谁知道,刚主持工作,就这样……”
  刘春花说,谢谢主席的关系,这一切是我的不幸,不过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工程的招投标……
  程浩文后来问:“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亲自过来吗?”
  “按照惯例,我的案子审到现在,可能是要到了快结案的时候了吧?程主席能亲自来看我,我心里很感激。”
  程浩文摇摇头说:“你错了,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你的案子快要结案了,恰恰相反,你的案子最近有了新情况。”
  “新情况?这不可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该说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纪委办案的程序我是最熟悉的,熬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结案收场了。”
  程浩文见刘春花一副信心十足的口气,心里不由哀叹这女人直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弟弟已经为了她的事情枉送了性命,程浩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刘春花见程浩文的脸色凝重,一副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表情,心里不由一沉,忍不住说道:
  “程主席,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我现在都已经这样的状况了,还有什么打击是我承受不了的呢?”
  程浩文冲着刘春花轻轻点头说:
  “刘春花,你要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一定不可以过分激动,这世道原本就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只要撑住了,也就过去了。”
  刘春花被程浩文的这几句开场白说的心里一下子七上八下起来,她用一种飘渺的眼神看着程浩文,就像是等待法官判决样的心情,等着程浩文今天究竟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程浩文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说:
  “你的弟弟刘春阳昨天因为绑架人质,伤害人质的时候被警察当场击毙了。”
  “啊!”刘春花张大的嘴巴再也没有合拢得上。
  两行泪像是喷射一样从两只眼睛里喷出来,无声无息,此时的刘春花更像是个雕像,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曾动分毫,只有两行泪源源不断的往外流出。
  程浩文早就预料到刘春花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将会受到强烈的震撼,他有些遗憾的口气说:“其实这件事原本可以避免的......。”
  程浩文的话没说完,就被刘春花冷冷的打断问道:
  “程书记,我弟弟一向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这次究竟为什么要干这种绑架的事情?”
  “为了你。”
  “为了我?怎么是为了我?”
  “你弟弟心里认为,你是冤枉的,即便是你的确犯下了一些小错,也不至于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他想要利用绑架某人来达到要挟某个领导的目的,让某个领导能放过你,可没想到,你弟弟始终没有想明白,不管某个领导跟这个女人之间是不是真有某种关系,事情闹到这种份上,领导也绝对不会承认了。”
  刘春花脸上的泪几乎禁不住一般,她边哭边说:
  “我弟弟实在是太傻了!”
  “不是你弟弟傻,是那些市里的领导太过心狠了,你为了帮他们的忙,所以才会把自己害成这么惨,可是当你的弟弟找上门去请人帮忙的时候,却遭到了冷遇,我想你弟弟这样做,也完全是被逼于无奈。”
  程浩文在这里有意无意的把刘春阳的作案动机换成了另一种说法,按照黄一天的要求,必须把刘春花的口供往夏邦浩的方向引,只有这样,才能逮住夏邦浩的一些把柄。
  不同的人对于不同的话会有不同的理解,刘春花听了程浩文的话后,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起来。
  如果说,之前她忍住了一些话不肯交代是为了心里期望着以后自己有出去的一天,还能指望一些领导人照顾自己,给自己一条活路,可现在弟弟刘春阳的死讯显然已经刺激到她的最后底线,她能够想象得出,如果那帮人中哪怕是有一个肯对自己的弟弟伸出援手的话,自己的弟弟也不会被逼的为了救自己,居然想出绑架这种下下策。
  刘春花彻底的心寒了,不仅仅是对某些人,更是对这个世界。
  刘春花只有一个弟弟,因为父母都是农村的普通老百姓,家里没有多少钱,因此刘春花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弟弟就主动辍学了,大学几年,刘春花的生活费是弟弟在工地上打工挣的钱,自己这辈子欠弟弟的,所以当自己有能力以后,主动帮弟弟开了一家装潢公司,竭尽全力的帮弟弟把公司经营好,就是为了好好的补偿弟弟这些年所受的苦。
  一块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姐弟感情是最深厚的,现在弟弟为了救自己枉送了一条命,自己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字,自己若是死了,又岂能让那些无情无义的人继续好好的活着?
  刘春花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对程浩文说:
  “程主席,我想要请你帮个忙。”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想要请你帮我转告黄书记一声,我想要见他。”
  “这?好吧,我一定转告。”
  程浩文把刘春花的要求向黄一天汇报的时候,黄一天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刘春花这是要彻底坦白了,不知道会和自己说什么?
  当天晚上,黄一天在审讯室里亲自见了刘春花。
  刘春花的表情是淡然的,她抬眼看着黄一天说:
  “黄书记,我知道你跟市纪委敬书记之间的关系,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有凭有据的,我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话跟敬书记商量一下,如果需要的话,请省纪委参与,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背黑锅,却让其他那些没良心的人依旧在外头**快活。”
  黄一天听出刘春花话里的恨意,冲她点头说:
  “刘春花,你弟弟的事情我也很伤心,现在外面的传言很多,对你的影响也很不好,至于说你说什么,我会认真听得的,我会尽力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刘春花的记忆力的确很好,几年前的案子,发生在哪一天,卷宗号是多少,她都能记的一清二楚。
  从几年前说起,一直说到她犯案前,刘春花把她手里亲自处理的一些案子来龙去脉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让黄一天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刘春花交代的内容居然还有很多是跟前任市委书记顾国海有关的,包括唐小平等市委一帮领导在内,还有浦和区的邬大光等人都有案件牵涉其中,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当真把刘春花的交代内容公之于众的话,只怕这普安市的官场必将掀起一场算旧账的大风暴。
  黄一天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纪委大多数人之前都以邬大光马首是瞻,刘春花却有胆子站在程浩文一边,因为她心里有底,就算是她对邬大光不敬,邬大光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手里有对付邬大光的武器,邬大光只能乖乖的不敢闹什么大动。
  这就是一个纪委干部在任十多年的所有秘密,今天当着黄一天的面,刘春花全都掏了出来。
  原本以为只是能抓住夏邦浩的把柄就够了,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么多有价值的讯息,黄一天心里的感受却并不是惊喜,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官场中,人人都有自己的路数,人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刘春花交代的案件中,涉及到的人处于不同的圈子,如果当真着手调查的话,只怕每个圈子的上层都会在心里对自己有腹诽,把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自己还拼什么继续在官场混下去。
  跟刘春花见面后,黄一天的心情明显沉重起来,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他给程浩文下达了指示,刘春花的案子也就是普通的受贿案件,按照普通的受贿案件进行处理,尽量在各方面给与照顾,给出一个最轻的量刑。
  轰动一时的浦和区纪委副书记受贿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刘春花也没有得到外面所说的很重的处罚,也就是受贿几万元,判个三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刘春花案子结案,很多人心里绷紧的一根弦也总算是放下了,经过了这件事,黄一天在一些人心里的形象分不由又增添了几分,诸多领导的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无非是一条,这个年轻的领导干部,是个做人做事都比较厚道的人。
  张晓芳脱险后很长一段时间,黄一天都没有主动跟她联系,一方面是忌讳再有人利用两人之间的关系做文章,另一方面,黄一天从另外的渠道也可以得知张晓芳的境况。
  转眼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黄一天接到了张晓芳打来的电话:
  “你还好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黄一天的心里不由一暖,他解释的口气说:
  “我不方便去看你,你心里没怪我吧?”
  “怎么会呢?咱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女人的话愈加让黄一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女人说:
  “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别拿我当外人,我知道,你一个女人生活不容易,何况你还要顾及屠家的老小。”
  “你放心吧,我怎么会跟你客气呢,屠家现在有姜蔷呢,我能做的就是经济上帮助,这次我有个好消息早就想要告诉你,上次被绑架的事情一闹腾,吓的我都有些不敢说了。”
  “你说吧,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我生日那天的事情吗?”
  黄一天想起几个月前,张晓芳说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希望他能抽空陪陪自己,于是黄一天挨不住女人的软磨硬泡在张晓芳那里过了一晚上,那天晚上,黄一天干了三次。
  黄一天见张晓芳此时提及此话,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事了,不过是大好事,老天爷总算是待我不薄,那晚上居然中了。”
  “中了?什么中了?”
  “呵呵,你可真是够笨的,我有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上次被刘春阳绑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的身子了。”
  “啊!”
  这下轮到黄一天大跌眼镜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张晓芳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他有些不信的口气说:
  “咱们不是用了安全措施吗?”
  “说你傻,你可真是够傻的,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有想要个孩子的心思了,所以床头的套子早就被我动了手脚,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见效,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居然成了,可见老天怜我。”
  张晓芳那头说的兴高采烈,黄一天这边却听的心里冰凉,这可真是邪门了,张晓芳年纪也不小了,居然就真中了。
  张晓芳继续自言自语道:
  “黄一天,你知道吗?上次我被绑架的事情,表面上你是想办法救了我,可你其实救出的是两条人命,其中一个是你自己的亲骨肉,这也算是老天的安排,老天爷知道你人好,心好,所以才会恩赐给你一个天使是不是?”
  黄一天显然没有张晓芳这么乐观,他想的更多的是关于现实的问题。
  黄一天对张晓芳说:
  “你现在这种情况,老公在坐牢,你又在单位上班,孩子要是生出来,会不会不太那个?”
  张晓芳无所谓的口气说:
  “你们这些当官的,忌讳就是多,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孩子,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生活的重心了,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尽快给屠家的老三办好离婚手续,然后跟单位请假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等到孩子稍微大些后,再换个单位,做一个谁也不知道来历的快乐单亲妈妈,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
  黄一天见张晓芳自己心里也就把一切都打算的妥妥帖帖,只要有些无奈的口气说:
  “好吧,快乐的单亲妈妈,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样吧,你请假后,跟我联系一下,我给你一张银行卡,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张晓芳也不客气,冲着黄一天说道:
  “行,算我借你的,等我孩子长大了,让他还你。”
  张晓芳的这句话,让黄一天差点笑出声来,这世上真有这么一种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活着,其实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活着,而且活的有滋有味,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的人生呢?
  日子总不是不停的往前走着,无声无息,却从没停止。
  浦和区教育局校舍招标工程招投标结果出来了,中标公司是赵亚楠推荐的赖海涛公司。
  这样的结果让人感到正常,毕竟这个公司实力还是很好的。
  也有人感到很是气愤,那就是贾爱军等人,认为这样的结果,就是打自己的耳光,让自己的公司根本就无法生存?
  同一天,湖大广场的地皮拍卖也有了结果,冯香妞果然如愿拍下了这块地皮。
  结果出来的当天,季军有些气急败坏的闯进黄一天的办公室,相当恼火的指着黄一天的鼻子指责道,黄一天,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黄一天瞧见季军这张脸就有些头疼,却有不能不应付着,他皱眉尽量礼貌的口气说,季总,说话小声点,又有什么事情?
  季军居然伸手拍了一下黄一天的办公桌,一副呵斥的口气说,黄一天,你有种,湖大广场的项目,你说有难度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教育局的校舍工程都没能照顾半分,枉费我父亲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人的忍耐总有个极限,季军显然在挑战黄一天忍耐的极限。
  黄一天的心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升腾起一股火来,他有些冷冷的口气说,季总,这招投标的工作,一向是以各家公司的综合实力来决定结果,你的公司实力如果够强的话,自然没有人会背地里做什么文章,你自己的公司实力如果不强的话,别人即便是有心帮你,也还是没用,你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吵闹,只能说你自己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原因所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的经营好自己的公司,让自己的公司实力更强。
  黄一天说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偏偏季军现在是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黄一天的任何话语。
  季军的眼里,原本就没把黄一天这样的角色当回事,尤其是他心里认为黄一天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自己的父亲一手提携的结果,现在黄一天居然在工程上的事情,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帮助,这让他几乎有种说不出的愤怒,今天的脸色自然难看之极。
  季军一副轻视的眼神瞧着黄一天说道,黄一天,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仗着我父亲在背后给你撑腰,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位置,你这个忘本的东西,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至于我公司的事情,你还没资格指手画脚。
  黄一天义正言辞的口气说,季军,你的事情我却是不想过问,但是你也不要拿你的事情来麻烦我,做任何事情那个我问心无愧,你也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季军冷笑道,黄一天,你可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你敢保证在这次的招标过程中,你黄一天就没拿别人一点好处?我告诉你,我要到省纪委去告你,我一定要告的你身败名裂,告的你一无所有,像你这种投机取巧,忘恩负义的小人,只配呆在牢房里,最好这辈子都别出来。
  任谁听了这种侮辱性质的话来,只怕都会按耐不住脾气,黄一天到底也是个有血性的年轻人,他气的满脸通红,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指说,你给我滚出去!
  季军见黄一天居然敢跟他发飙,把脖子一耿说,你是什么东西,你让我出去,我就得出去吗,我今天偏要让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你这样的角色也敢对我发号施令,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想在官场混了,不知道报恩的小人。
  黄一天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季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撒泼,伸手拿起电话通知保安上来。
  保安很快来到了门口,瞧着办公室里正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口。
  黄一天冲着保安呵斥道,你们是站在那里当摆设吗?立即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以后一个个眼睛都给我睁大了,要是再敢放这个疯子进来,立即下岗。
  黄一天今天也是气急了,否则的话,绝对不会说出如此武断的话来。
  保安们一听这话,立即上前强拉着季军,准备轰他出去。
  季军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位官少爷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指着黄一天骂道,姓黄的,你小子有种,改天我让我爸爸把你给下了,看你还有什么好嘚瑟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小人,你这个白眼狼......。
  随着叫骂声越来越远,季军双拳不敌四腿,终于被一大帮保安给拖到楼下去了。
  耳边听着季军那不绝于耳的叫骂声,黄一天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季云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来,也难怪他会对自己和刘丹丹一直报以厚望,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畜生比较起来,自己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黄一天心里清楚,季军回到省城后,必定会添油加醋的跑到季云涛面前告自己一状,季云涛的个性黄一天是清楚的,他倒也不会轻易就信了儿子的一面之词,可他也绝对不会联系自己打听事情的真相,自从自己跟刘丹丹领取了离婚证那天起,自己跟季云涛之间就不自觉的已经疏远了一层了,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个孩子夹在中间牵挂着,只怕季云涛心里也根本不想跟自己再有任何牵连。
  季军上午过来闹了一场,让黄一天感觉心情相当郁闷。
  县委办主任程光辉这段时间在党校学习岗回来,第一次看到黄一天这样的生气,那么就是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等到季军走后,就对下面的人说,以后如果不经过黄书记吩咐,就把人放进去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处分。
  程光辉虽然在省里学习,但是对浦和发生的一切都知道,了解到只要巴结好黄一天,那么提拔就是时间的问题。
  下面的人不敢说什么,知道上班要十二分的打起精神。
  黄一天把季军打发走,还没有平静过来,冯香妞也过来了,她却是过来对黄一天表达谢意的。
  冯香妞还是知道礼数的,对着黄一天办公室不远处的值班室知道黄一天办公室无人的时候,才悄悄的走了进来。
  冯香妞看起来气色不错,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今天打扮的也很突出,粉红色的小洋装把她打扮的显然又年轻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