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涛走远后，金蕊已经笑嘻嘻站到李睿的身前，低声道：“师傅啊，这人不是南河县委书记的秘书么？”李睿嗯了一声，小声道：“他老板在宋书记屋里汇报工作呢。”金蕊笑道：“你刚才是出来接我的么？”李睿笑道：“你师傅难道能未卜先知吗？我是带王涛出来给他指引洗手间位置。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金蕊道：“我来跟你请教写发言稿啊。”李睿愣了下，道：“发言稿？什么发言稿？”金蕊道：“就是工作作风整顿方面的发言稿，很简单的，你肯定没问题。”
  李睿失笑道：“什么？你们市政府办公厅也在搞作风整顿？”金蕊道：“是啊，省委办公厅下发的重要文件，谁敢不遵啊？”李睿笑道：“然后你就有幸被领导选中，作为上会代表发言了？”金蕊微笑点头。李睿笑道：“我刚给我处里一个小姑娘看过发言稿，给她提了几点意见。”金蕊饶有兴趣的问道：“哦，说来听听，让我看看师傅的功力。”李睿戏谑的看着她，道：“你真要听？”金蕊道：“当然啦，没准人家的错误我也会犯呢，我先听听，总比不听好。”
  李睿低声道：“其实她写的稿子也没多少问题，就是整体较为松散，重点不突出。我给她改了改，重点突出她上面两点，她下面那一点隐藏起来，然后整体就饱满多啦。”金蕊没听太明白，但是隐约听得出几分调笑意味，笑问：“什么上面下面两点一点的，你把话说清楚。”李睿道：“说不清了，说她也没用，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吧，你是三点还是两点？给我看看吧。”金蕊羞红了脸，嗔道：“看你个头，你真是坏透了师傅。”李睿笑道：“我是说看你发言稿里写了几点作风问题，是三点还是两点，明明是你自己思想邪恶，误会了我的话，还好意思赖我？”
  金蕊红着脸说：“我还没写呢。”李睿问：“那你想写几点？”金蕊笑道：“不是我想写几点，是你想写几点。”李睿讶异地说：“你什么意思？你要全部推给我？”金蕊连连点头，两只美眸笑成了月牙，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男人。”李睿骂道：“靠，你师傅忙着呢，哪有空给你写发言稿？”金蕊撒娇道：“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李睿道：“这还差不多。”金蕊笑眯眯地说：“我就说，师傅最疼我了。”
  李睿奇道：“我可以为你代笔，可问题是，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几点啊。”金蕊笑脸马上转为羞嗔，道：“讨厌，你又来。”李睿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说的是缩略语句，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几点作风问题。”金蕊一摆手道：“你随便写吧，写多少都不嫌。”李睿点头道：“那我就写三点了。”金蕊大嗔，咬牙切齿的道：“你眼里除了三点还有什么？师傅你真是坏到家了！”李睿自得一笑，道：“我说的很正经，是你自己不正经，胡思乱想，胡乱配对，怎么怪上我了？”
  金蕊被他说得啼笑皆非，狠狠白他一眼，道：“赶紧写吧，明天我就要用了，写完了我请你吃饭。”李睿说：“我写得要是不好，你可不许赖我。”金蕊笑道：“你这个市委一秘写出来的稿子，还能差得了？”李睿胡乱点头，道：“行吧，等我写完就给你电话。”金蕊带笑看着他，明明没话说了，却又不想走，想了想，低声讽刺他道：“你也不用总拿我们女人身上三点说事儿，其实你身上也有两点呢，哼哼。”
  李睿笑而不语，瞥见王涛走回来了，就轻轻咳嗽一声，转移了视线。
  金蕊猜到是有人过来了，就没再说别的，妩媚的看他一眼，小声道：“那我就先回去啦。”说着冲他摇摇素手，转身离去。
  王涛跟她打了个照面，见她脸色红润，如同染上了晚霞一般娇艳，心中纳闷不已，这么一会儿，她跟李睿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距三点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张瑜才从宋朝阳办公室里出来。
  李睿送他到外面走廊里。
  张瑜握着他的手，低声道：“谢谢老弟提点。”李睿说：“张书记您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张瑜笑道：“有空了给我电话，我们好好聚一聚。”李睿点头答应下来，目送他跟王涛匆匆离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睿就给小徒弟金蕊写起了发言稿。他知道这次工作作风整顿的重点在哪，又看过张慧的发言稿，对此早已驾轻就熟，随便打打字，就写出了三千字左右的发言稿，稿子里列出了三点作风问题，正对应了金蕊身上那三点，等给她稿子的时候，顺便戏弄她一番。跟自己女徒弟还客气什么，该戏弄了就得戏弄，还能加深师徒感情，何乐而不为？
  晚上六点半，陈跃文给李睿打来电话，说冯卫东正在别人请的酒席上，差不多一小时就有空了。
  李睿此时正陪宋朝阳加班，根本抽不出身提前下班，忙给罗娜娜去了电话，告知她这个情况，同时问明了她订下的包间序号。
  七点半多一点，陈跃文再次打来电话，告诉他，冯卫东已经有空了，要往他的酒席赶。李睿趁机告诉他罗娜娜订的包间所在，请他们先到那里稍候。
  就在李睿因不能及时赶赴宴请冯卫东的饭局而焦急无奈的同一时刻，在盛景大酒店某个中型宴会厅内，市电视台广告事业部的主任刘安妮低声对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子说道：“姚雪菲不来，说没心情。”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笑起来，语气柔和的说道：“她不来没关系，正主儿能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接下来，我的演出时间到了！”说完，眼睛已经盯在角落里一张大桌旁坐着的一个倩影身上。
  李睿若是身在现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倩影正是林雅丽的妹妹林雅霏。
  林雅霏正在给人打电话。
  她穿着一款深蓝色的毛呢短款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淡雅的素色围巾，翘着二郎腿，腿上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高跟皮鞋，翘起来的那条腿露出了细瘦的脚踝与脚面，上面裹着一双同样很普通的肉色丝袜，打扮得就跟其他都市女白领没什么分别。甚至，若是观者挑剔的话，还能说她衣装略嫌老气，跟她的年纪完全不搭。可是，如此普通老气的衣装穿在身上，却丝毫不能掩盖她本身的丽色。
  她也没有特意摆出一个优雅的坐姿，更没有刻意做出淑女才能有的柔美动作，也不像某些交际花那样四处游走、到处卖弄美艳风情，就那么安安静静、与人无争的坐在角落里，却依然成为了这座宴会厅里最耀眼的存在。
  不管是那些穿行在宴会厅内忙碌的男服务员们，还是市电视台来赴宴的大大小小的男领导们，就连某些年轻女子，也都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好像她那里有什么最吸引人的节目似的。事实上，她那里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始终都是一个姿势。
  “你不来，我一个人就太无聊了。”林雅霏微微垂着头，正跟手机电话里的人说话。
  手机彼端响起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我还去什么？还不够丢人的呢。”林雅霏道：“雪菲，说真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你被台里雪藏了，我也不愿意相信。”跟她通电话的正是刚被市台雪藏了的姚雪菲，姚雪菲道：“我更不敢相信，可就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得没头没脑，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啊。”林雅霏说：“按你下午跟我说的那些情况，我敢打赌，你一定在某件事上得罪了宣传部那位老大。”姚雪菲叹道：“嗯，我也想明白了，肯定是得罪她了，要不然也不会突来横祸。可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啊？她处理我的借口简直不堪一驳，摆明了是敷衍人。她这是让我做鬼都做个糊涂鬼啊。”
  林雅霏顿了顿，说：“你跟李睿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神通广大，你请他托托关系，帮你说说情，应该就没事了吧？”姚雪菲道：“嗯，我跟他说了，他答应帮我问问呢，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唉，尽人事，听天命吧。”林雅霏说：“你肯定想不到，我在宴会这里碰上了一个你我都曾经见过的人，这个宴会主办方竟然是他。”姚雪菲疑惑的问道：“是谁呀？”林雅霏小声道：“就是广告部刘主任曾经带到制作室的那个男客户，当时介绍给咱俩认识来着，忘记叫什么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