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甚至没有一分把握
  方炯劝道：“江姑娘，你有几分把握？切莫为较一时短长误了病患性命。”
  患者道：“我不是说了吗？生死有命，若是真的治死了，那也是我命该如此，与江姑娘无关。”
  江映桐也如实道：“说实话，我甚至没有一分把握，能不能治好全看天意了。”
  她转身朝齐皇拱手：“官家，请您开恩，借我一间向阳通风的屋子。”
  齐皇道：“准。”
  他就在临光殿安排了一间符合江映桐要求的房间给她，命人将患者抬过去。
  齐皇也不坐着了，干脆下了台阶一同前去。
  百官遂跟着他过去。
  到了房间外，江映桐道：“恕草民冒犯，还请官家止步。”
  齐皇道：“无妨，你且去救治，朕在外面等着就是。”
  江映桐看向杨叶楼欲言又止，杨叶楼道：“灵枢可是要我协助？”
  江映桐点点头：“江林不在，没人帮我搭把手。”
  “走吧。”杨叶楼毫不迟疑地迈步上前。
  两人一同进了屋中，合上房门。
  “秦王殿下与这位江大夫关系还真是亲厚。”
  “她是秦王麾下出来的，自然亲厚。”
  “只是这举止却不似主从，有失体统。”
  齐皇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众人这才停下议论。
  “人命关天，何必拘泥于小节？”皇后道，“不论是江神医，还是秦王，所为的也不过是尽力救下病患。”
  “圣人所言甚是，我等妄议实非君子。”
  与此同时，屋里，江映桐已经给患者打完了麻药。
  “我这一睡，可能就醒不来了。”患者道，“若是我不能言语，恐百官与我亲朋不会轻易罢休，江姑娘，你取纸笔来，我写下一份遗书保你无虞。”
  江映桐眼含笑意，神色柔和：“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你的，你现在要想的是你一定能活下去，别考虑其他的。”
  此时此刻，她却是不想让患者签免责声明了。他的生存几率本就微乎其微，要是签了这个反倒更像是宣判了死刑一样，会影响他的求生欲。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此待遇。江映桐之所以这么决定，还是患者自己的原因，是他的善良驱使江映桐做了这样的决定。
  患者被她的言语所打动，眼眶微微泛红。
  江映桐继续叮嘱道：“求生意愿一定要强，手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需要我们一起配合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好。”患者点点头，“我绝不辜负江姑娘你的恩情。”
  麻药渐渐起效，患者意识开始涣散。
  但是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有着很强的求生欲的，这是他和江映桐的约定，哪怕昏迷了，他的身体也还有着记忆。
  江映桐扭头看向杨叶楼：“子珩，你准备好了么？”
  杨叶楼道：“你放心吧，虽然没有江林那么经验丰富，但你这些工具我都认得，不会弄错的。”
  “好。”江映桐点点头，“开始吧。”
  江映桐说什么，杨叶楼便给她递什么。
  剖开患者腹部，江映桐开始切割瘤子，每一刀她都切得极其小心。肝脏中的血管太丰富了，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出大事故。她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而患者的瘤子又是世所罕见的大，导致手术时间被大大延长。为了不在手术过程中出现偏差甚至手抖的情况，江映桐暗暗运功以内力加持双手，使得下刀更加稳当。
  外面等待的众人也难免紧张焦急起来，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怎么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官家，里面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您还是先去歇息吧。”新任首相高夔提议道。
  齐皇回头看了一眼百官：“你等可是累了？先出宫回去吧。”
  “臣等不累。”百官哪敢先齐皇而累？
  齐皇吩咐道：“让御膳房备些粥饭分与众卿吃。”
  “谢官家恩典。”
  齐皇和众人一起便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粥，一边继续等待手术完成。
  “阿爹，是不是给里面点个灯？”楚王忽然想起来道。
  齐皇一顿，随即道：“你去办。”
  楚王忙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不多时杨叶楼的声音传出：“谁？”
  “二兄，是我。”楚王道，“我来给你们点灯添火。”
  “进来。”杨叶楼同意道，顺便对江映桐道，“是老三。”
  江映桐全神贯注地做手术，几乎没怎么分神出去，对杨叶楼的话也只过耳不过脑。
  杨叶楼遂不再打扰她，见楚王进来，也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王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屋里各处的烛灯点燃，然后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缩在角落里偷偷观察江映桐。
  “我的天，剖成这样了还能救活？”楚王心中震惊，“怪不得二兄一直称赞江神医，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就在他震惊之时，江映桐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刀，但她还不能松懈。将肿大的瘤子取出放在托盘上后，她便立即给患者清洗伤口，消毒灭菌。紧接着，她还有一项重大工作要完成，那就是缝合伤口。这一步同样不能出现偏差，不然会影响针脚。
  “神乎其技！”楚王看得心情激动，“我一定要把这项神技记下来，留给后世知晓！”
  缝好最后一针，江映桐放下工具，用手腕干净处抹了把汗。
  而此时外面已经明月高悬了。
  杨叶楼对楚王道：“去弄些热水来。”
  楚王连忙转身去跑腿，半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临光殿的小太监。
  齐皇见楚王跑出来，骂道：“混账东西，怎么点个灯也点这么久？”
  楚王道：“嘿嘿，我还看了一下救治过程，哇，那可真是神技啊！你们没看着真是太可惜了。”
  齐皇心中一动：“你说清楚了。”
  楚王道：“我还要去弄热水呢，回头再说。”
  “你给朕回来。”齐皇拽住他，“热水交给别人去弄就是，你赶紧给朕把话说清楚了。”
  楚王只好留下来当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把江映桐救人的过程说了一遍：“这足足坚持了五个多时辰啊，那手半点都不抖！真是叫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