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星城。
  云霄和云妙并肩站在城头，目送石头一行人离开，直至太清门众人全都化作黑点，最终消失于视野，他俩也没有动一下。
  然后过了许久，还是云霄率先收回目光。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云妙，轻叹一声，道：“云妙，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以后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了，所以这就准备回凌云峰，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走？”
  云妙长老罔若未闻，依旧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她目中含情，仔细看不难发现，那是悔恨与懊恼。
  “唉！”
  云霄摇了摇头，转身就欲离开。
  “站住。”云妙长老急呼一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云霄停下脚步，转回身体，道：“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请但说无妨。”
  云妙长老微一沉吟，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石头这孩子，到底会不会有事？”
  云霄不假思索道：“会。”
  云妙长老先是一愣，随即陡然一声怒喝，道：“云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行，我这就去把石头截回来。”
  “哎哎哎！”
  云霄一把抓住踮起脚尖的云妙，把她前倾的身形拉了回来，劝说道：“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说。”云妙长老喝道。
  云霄耸然一惊，眼角抽了抽，然后说道：“石头如今身处旋涡中心，而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围绕着他来布局和展开的，这就好比一剂药中的药引，缺谁都行，唯独不能缺了他，所以你说他能没有事吗？但有事不代表一定会死，否则我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另外你也清楚，萱萱那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片子，是得有多难伺候。”
  云妙长老不置可否，她跟萱萱打过交道，几乎完败，那个小丫头的思维方式，根本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因此对于云霄能够请来萱萱帮忙，她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然而云妙长老仍旧放心不下石头的安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云霄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嗯？”云妙长老面色一紧，皱眉道：“不许瞒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云霄讪讪一笑，一时无话。
  但见他扭头望向太清门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
  “算了，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好了。”
  云妙长老闻言，娇躯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蒙上心头。
  只听云霄说道：“我隐瞒了你实情，也欺骗了他。”
  话音顿了顿，云霄继续说道：“即便我让萱萱把石头体内的魔气稀释，关键时刻不至于爆体而亡，但是他最终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我也说不好，只能寄希望于上苍，愿老天爷开开眼，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你……”云妙长老气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胸怀满腔怒意，脸色阴沉道：“这该死的玩意如果舍得开眼，当年也就不会……”
  “行了。”云霄突然出声，打断了云妙长老的话语，“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不可能改变，也就不要再提了。”
  云妙长老闻听此言，顿时气急败坏，一股怒气更是由下丹田直冲脑门，她用力一甩手臂，想要挣脱束缚，奈何被抓得太紧，非但没能成功，反而听见“刺啦”一声轻响，竟把衣服给扯坏了。
  “呀！”云霄讶然惊呼。
  只见云妙长老身上的衣服从肩头处撕裂一道口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刚好露出香肩。
  “你……放手！”
  云妙长老又惊又怒，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肩头乍泄的春光。
  云霄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他并未按要求松手，心知这时候只要他稍微一松，很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住眼前这个女人了。
  “云、霄。”云妙长老声音低沉，一字一顿，显然怒极。
  云霄轻轻摆头，就是不松手，解释道：“你别太冲动，这件事情，根本就没人能够阻止，无情做不到，贾仁做不到，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这就是石头的命，谁又能逆天改命呢？”
  云妙长老深吸一口气，全然不理会云霄的言论，冷冷道：“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可就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别别别。”云霄连声说道。“我松手，但你得先答应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追上去，否则以商秋月的脾气，你俩肯定要打一个不死不休了。”
  “死又如何。”云妙长老面色坚毅，说道：“只要能救下石头，我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不像你，连最基本的事实都不敢去面对。”
  “你说得是。”云霄点头道：“我承认自己有些方面比较软弱，但你现在就这么去了，真以为能从商秋月手里救得了人？”
  云妙长老神情一怔，愤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等在这里，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而我早就听说汐水神剑被她赐给门中一个名叫穆婉儿的女弟子了，所以我跟她谁胜谁负，应该在五五之间，甚至我还要略胜一筹。”
  “云妙。”云霄轻喝一声，脸上首次现出怒容。
  随后他五指用力，把还在试图挣扎的云妙长老彻底控制住，沉声道：“不要再任性了，给我冷静。”
  话音刚落，云妙长老真就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瞪大眼睛的云霄，十分诧异，竟在这一瞬间走了神。
  而这失神只是暂时的，她很快恢复了清醒，秀眉微蹙，不急着要走，却也沉默着不说话。
  同一时间，云霄的眼神也恢复了柔和，并且他还把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语重心长道：“云妙，不要怪我阻拦你，就算我现在放你走，让你追上去，最后你拼尽全力将石头成功带回来，可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你难道不清楚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
  “当然清楚，还不都是青阳一手策划的。”云妙长老脱口道。
  云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确实是青阳的计划不假，但为什么会选中石头，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
  “可是……”
  云妙长老欲言又止，其中缘由，她岂会不知？可是要过自己内心这一关，又谈何容易呢！
  然而她终究还是做不到轻易放弃，目光紧盯着云霄，问道：“青阳那里，你就一句话也说不上了吗？虽然他如今贵为太清掌门，但在你面前，他始终还是低了一个辈分，况且当年你可是救过他性命的人。”
  “唉……”
  云霄长叹一声。
  他完全理解云妙长老此刻的心情，其实他的内心也在备受煎熬，只是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罢了。
  云霄受不了云妙长老那双哀求的眼神，立马撇过头，说道：“我的情况你也了解，现在很可能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我才找萱萱过来帮忙的。至于青阳那边，我猜他一定是算准了我的情况，因此我这时候去找他，作用不大，甚至很可能适得其反。”
  “青阳他……”云妙长老话音一顿，“他当真敢如此肆意妄为，有恃无恐？就不怕你以后找他算账？”
  云霄干笑两声，道：“依我看来，他是不会怕的，而准确来说，他这样做，并不能叫肆意妄为，有恃无恐，应该是放命一搏。”
  “放命一搏？”云妙长老面露疑惑之色。
  “对。”云霄肯定道，“青阳为了实现他师父的临终遗命，百年来一直努力着，他付出了太多，却始终得不到成功，而今从石头身上看到一丝曙光，他又岂肯轻易放弃，要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再没有机会了，毕竟他不像我一样老而不死，他会死，而且最长不过十年。”
  “什么？”云妙长老惊呼一声，满脸不可思议。
  云霄重重点头，接着说道：“与其说我当年救了他一命，不如说成是我为他续了一命，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只剩下十年了。”
  云妙长老瞠目结舌，听见此等重大消息，她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再联想起青阳真人这些年的种种所为，忽然就觉得合理了许多，毕竟一个将死之人，哪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呢！
  念及此处，她面如死灰，目光漫无目的地飘向远方，喃喃道：“如此说来，石头岂不是真的就……”
  “倒也不是绝对。”云霄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云妙长老浑身一震，霍然转头，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反抓住云霄的手臂。
  云霄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转眼便恢复镇定，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但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易动用，而且一旦用上了，虽有很大把握救下石头，却是后患无穷，因而我一直在犹豫。”
  云妙长老喜极而泣，拖着哭腔道：“不要犹豫了，再犹豫石头就没命了，只要能救下他，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云霄眉头紧锁，还在做着最后的思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