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鬼哭
作者:
青木团子 更新:2020-06-06 23:20 字数:6392
对于没有找到计分法宝的人来说,几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而对于已经找到了法宝,并且拼命逃亡的人来说,时间又是如同乌龟一样缓慢爬行。
这两种情况对于齐南和齐桐两人而言,都是不适用的,在两个守护者的保驾护航之下,他们的新秀大赛宛如出门踏青,无比悠闲,于是时间是不紧不慢地度过的。
赵赤自不必说,尽心尽力堪称一代劳模,每当有别的队伍的人来袭的时候,都会提前弄出一个动静,让两人警觉,然后还会顺手指明一下逃跑方向,两个人只要按着提示走,就绝对不会遇到危险。
至于血煞尊,虽然尽心程度比起赵赤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也会偶尔顺手抹去齐南齐桐两人离开之后的痕迹,作为邪修,这种丛林生存,磨灭气息的手段简直多得没处使。
于是两名守护者一名负责撤退,一名负责殿后,在其他参赛队伍都磕磕绊绊,不时就要爆发一场遭遇战的情况下,两名守护者无形之中,配合无间的“默契”将丹青宗硬生生送上了第二的位置,距离第一的凌霄剑派,也不过十几分的距离而已。
场外,众人纷纷惊叹这忽然间杀出来的黑马,比赛前,谁能想到这一届的冠军得主有可能会是丹青宗,当然现在大家也都不是很看好丹青宗能得冠军,但是已经有了可能了啊。
虽然这手段并不怎么光彩,但是却比那些只会闷头死磕的弟子出彩得多,深刻地阐述了修仙界的规矩,实力无法碾压的情况下,智慧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不过说到智慧,大家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往赵承的脸上飘。
然天道气运总有其平衡的手段,齐南这场比赛实在太过取巧,赢得也不能如此顺遂,所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波折陡生。
因为搜寻玉佩兼具身份证明的用处,若是被捏碎了,则代表参赛资格淘汰,所以齐南当时为了伪装混进鸿云派队伍中,只能选择将鸿云派的那名女弟子藏匿一处,自己带着玉佩去了得分点。
那藏匿的地方甚是隐蔽,而且在陷阱区域,原本不应该被轻松发现,但戏剧化的是那名女弟子偏偏就被发现了,而且还是被鸿云派的人给发现了。
说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鸿云派领队大师兄被玄寒峰的人一路追杀,慌不择路地跑进了齐南设置的陷阱区,硬生生没有踩中一个陷阱,而他身后的玄寒峰众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哀嚎遍野之后,果断选择了撤退,让大师兄捡回了参赛资格。
然后,他就看见了被扒了队服,藏在洞里的小师妹。
场外观众至今忘不了当时那名鸿云派男弟子,在看到原本应该带着计分法宝的小师妹,忽然间只剩下里衣被埋在洞里的样子,那表情,简直可以笑一年。
当然在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大师兄的表情也可以拿来津津乐道许久,但众人却更加期待得知真相之后的鸿云派,该如何向丹青宗复仇以及……赵赤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搜寻玉佩有定位同队队员位置的功能,大师兄果断就带着小师妹,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齐南的位置杀了过去。
众人的期待很快就得到了满足,赵赤在看到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弟子同框出现的时候,那表情,瞬间就表面了他的智商有点不够用。
怎么回事?!
震惊得他连维持隐蔽的状态都没办法保持,身形显露了一瞬,齐南看了看时间,距离比赛结束,也不过才半个时辰了而已,也懒得和鸿云派的人玩真假小师妹的游戏。
直接果断地将脸上的妆给洗掉,露出了清清爽爽的阵容,许是穿着女衣,原本就只是清秀的脸型显得十分秀气,反正在齐桐眼里,比之前矫揉造作的样子好千百倍。
一想起之前那黏腻的可以让人吐一年的声音,齐桐就有些不寒而栗,搓了搓手背的鸡皮疙瘩,齐桐上前一步,将齐南护在了身后,看着鸿云派的两名弟子,沉声道:“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齐南站在齐桐身后,看着比自己轩昂许多的背影,瞬间就觉得往日里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大师兄……真特么的帅啊!
不过帅归帅,他也是个有尊严的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男的保护呢,于是探出身道:“我师兄的意思是,是我们两个打你们一个,还是公平点,二对二?”
齐桐顿时:……
“你给我闭嘴,好好保护好法宝,别出岔子,这两个人我来对付。”
齐桐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佩在腰间的长剑,浑身气势渐渐升起,那副样子在齐南眼里是说不出的帅气,但可惜齐南就是容不得别人在他眼前装逼,于是缓缓地捏碎了搜寻玉佩。
“嘿嘿,我觉得师兄你还是一挑一安全点,方便快捷,等会才能保护我对不对。”
鸿云派的小师妹才刚出场没几分钟,就惨遭淘汰,一脸错愕,然后恶狠狠地看向齐南,那表情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谁也无法违背大赛规则,被淘汰的选手要在规定时间内离开比赛区域,否则还会倒扣队伍分数,强行滞留的还会有官方成员出面强制带走。
于是小师妹瞬间消失在了战场之上,徒留下大师兄一人面对丹青宗两人,赵赤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汝母的感情自己被骗了!?
而且,自己居然一直在帮丹青宗的人清扫战场!一直在给丹青宗的人行方便!一直幸灾乐祸丹青宗的成绩!
汝母的结果到头来,其实是人家在看自己笑话?
一瞬间联想了许多许多,赵赤甚至已经能脑补出场外观众们哈哈哈的嘲笑声,以及兄长那暴跳如雷的斥骂,瞬间眼睛就红了。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齐南!
这个臭小子,果然,真不愧是丹青宗出来的,和他师父一样卑鄙狡诈!
齐南十分轻易地就将这次危机的危险等级降低了许多,似乎就是在和天道玩一场游戏,这边胜了一局,那边立即就补了回来,不逼得齐南狼狈就不罢休似的。
玄寒峰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上,虽然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口,但是精气神都很足,看着眼前只有三个人的鸿云派还是丹青宗?
他们顿时气势一震,眼神灼灼,看来拿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之前他们已经从一个队伍的手里抢到了计分法宝,这次若是能把鸿云派……呃,似乎现在法宝在丹青宗手里。
能把丹青宗的这枚法宝抢到手,那么到最后得出的分数,必然会比凌霄剑派高出一些,为了胜利,他们也顾不得以多欺少的名义,再说了玄寒峰本来就是阵修门派,以多欺少才是最正常的。
他们各自站在了自己的阵法位置上,向着三人逼近,因为刚刚到达战场,他们还不清楚其中是非恩怨,原本还以为三人会合力击破自家阵法,哪想到鸿云派领队抢先暴起,抄着武器就向着丹青宗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内斗是不是有点傻啊?
不过既然是内斗,便让他们内斗玩,自己再上好了,保不齐里面有个陷阱呢?还是安全一点。
玄寒峰众弟子脑子里顿时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殊不知在鸿云派弟子的眼中,反正也赢不了比赛了,把丹青宗的人砍了,出口气也是极好的。
当即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因为要顾忌玄寒峰的人,齐桐有些束手束脚的,一时间便让鸿运派占了上风,冷不丁手臂就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幸而只是外衣而已。
齐南咬咬牙,趁着玄寒峰众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心思不备的情况下,朝着一名玄寒峰的弟子撞了过去,那弟子刚刚伸手想拦,却像是被撞上了一座山一样,直接被撞开了一个口子。
齐南一鼓作气,直接朝着之前设计陷阱的地方跑了过去,体修的体力耐力自然比其他修士要好上许多,再加上齐南可是用了上好的天材地宝打磨的自身,一时间可谓是遇山开山,尽管赵赤在前方设下了许多路卡,但是都没有让齐南的速度减慢了多少。
直到这个时候,场外的观众才完全看清楚了齐南的实力,竟然能爆发到这种阶段,而且耐力也好,说妖孽还算不上,但是如此年纪,如此潜力,却已经足够成为在场大多数门派的直传弟子了。
一时间眼刀纷纷朝着谢钦飞了过去,这看起来愣愣的丹青宗掌门,到底是从哪里挖到的好苗子,怎么琅嬛福地下辖的城镇从未听说过?
谢钦对于其他人是不是就要来一次的集体注视已经完全免疫了,他看着齐南上蹿下跳的样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手下动作一顿,被梳着绒毛的雪白兔子顿时不乐意了,才哼唧了几声,然后就被转手递给了一旁眼馋了很久的叶初。
兔子:……t_t
齐南一路逃窜到陷阱区,他虽然实力不错,而且经常能越级挑战,但是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单挑玄寒峰五个人,且不说里面有三个的修为比他高深,就算全都比他低,之前组成阵法的威力可还历历在目呢,自然不能小觑。
只能等到陷阱区的时候,各个击破为上,齐南想得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残酷,他之前看到那小师妹脱困而出,就已经猜到有人进了陷阱区,可能之前设置的陷阱会有所破坏。
但是他根本没料到,居然破坏得如此彻底,能用的几乎没有几个,最关键的的是,玄寒峰的人,就像是认识这些陷阱一样,任凭他如何引诱,硬是没人上当。
将他围在中间之后,缓缓逼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志在必得的表情,还有一些齐南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得意,又像是愤怒。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时失算的下场就宛如齐南现在这样,被困于原地有些进退两难。
赵赤看着场中一脸无措看似无计可施的齐南,内心狂笑不已的同时却还遗留着警惕,他连鸿云派唯一仅剩的弟子都不管了,就是想亲眼见证齐南这个骗子的悲惨下场,要知道如果计分法宝被抢夺生效的话,那么之前丹青宗积攒的分数起码要被扣掉三分之二给玄寒峰。
只不过眼看胜利就在眼前,赵赤却愈发严肃起来,所谓吃一垫长一智,他生怕这个演技帝又是装的。
然后他想得没有错,果然是装的。
在五人靠近的时候,齐南脚下一顿,身后便立即飞出了两道手臂粗的长藤,朝着玄寒峰五人飞掠而去,破空声呼啸而至。
一时间丝毫没有准备的玄寒峰五人纷纷骇然后退,眼看着就要被打个正着的时候,两条长藤在半空中骤然炸裂开来。
赵赤还是忍不住出手了,血煞尊其实还算是个比较尊敬规则的人,他喜欢在有限的规则里做一些不规矩的事情,却没料到赵赤居然比他更冲动,直接破坏了不准对选手动手的规矩,一点都不怕事后组委会的责罚(当然他也不害怕),直接将齐南最后一招攻击给化为乌有。
身为丹青宗的守护者,血煞尊居然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自家弟子下绊子,这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血煞尊直接伸手一挥,将赵赤从隐匿状态中给揪了出来,然后赤手空拳,就提着人的领子往地上砸,两下三下之后,直到原本风度翩翩的赵赤变得灰头土脸,无比狼狈之后,才嫌弃地松开了手。
“你!”赵赤从土里将自己的头给□□,脸上残留着惊愕,愤怒的表情指着血煞尊道:“你给我等着!”
当局者迷,处于狂怒状态中的赵赤还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当然也有血煞尊隐藏了一部分实力的因素,但是旁观者清,斗仙台上的观众们纷纷倒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单看刚才丹青宗守护者那轻描淡写将人揪出来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此人实力的不俗,接下来那几下,看起来粗暴简单,但是却一点都不简单,涉及到灵力压制,控制等多种问题,可以说换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做到。
苏起白轻轻将茶盏搁置在了一旁,表情第一次认真严肃了起来,赵承更是紧张得额头冒出了冷汗,心中大骇,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穷困潦倒的三流门派里,会藏着这么一尊神?
赵赤的狠话令血煞尊冷笑一声,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直接又是一脚,将赵赤踢飞到了玄寒峰五人中间,顿时将原本玄寒峰圆满融洽的五行阴阳阵给破坏得一滴都不剩。
巨大的外力,强行碾压阵法的后果就是玄寒峰五人纷纷吐血,这下玄寒峰的守护者有些忍不下去了,虽然他很明白眼前这人的修为,但还是站了出来,挡在了血煞尊的身前。
“赵长老已经得到了教训,阁下还是暂且收手,有什么恩怨等比赛结束再谈如何?”
玄寒峰的守护者是个儒雅的中年人,话说得不错,语气也尚可,血煞尊又看着场中并没有什么危险了,便也点点头,不过并不是给这中年人面子,不过是怕自己插手太过,导致丹青宗扣分拿不到冠军人,然后被叶无珉秋后算账罢了。
他这边点了头,重新隐匿回了虚空之中,玄寒峰的守护者才长舒了口气,正准备去拉赵赤的时候,猛然发现赵赤竟然丝毫不顾修为体面,直接将准备冲出站圈的齐南给拽了回来。
虽然并没有用上灵力,但是那力道也不是齐南能够抵抗的。
好不容易能逃出生天,却又被拽了回来,又听见赵赤在自己耳边那阴测测的威胁,齐南顿时热血上头,手里一翻翻出了之前苏幼容给他的东西,嗤笑一声道。
“想让我吃瘪,你等个五百年再说吧。”
说话间,将手中东西扣在了赵赤胸前,然后催动灵力注入那圆滚滚的东西之中,顿时两人之间黑芒大绽,隐隐有凄厉的哭笑声缭绕而出。
“是鬼哭丹,退后!”玄寒峰的守护者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被扣分什么的了,直接长袖一卷,将五名弟子拉离战场。
场外,苏起白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生产,数量极少,但杀伤力巨大,一颗足以令金丹期受伤的鬼哭丹,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直接捏碎了杯子,手掌握拳狠狠地在桌子上一顿:“苏幼容,你这次玩得太过了!”
身在比赛场中的苏幼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时见猎心喜,然后见到偶像送出去,原本也只是让偶像有个可以震慑别人的底牌的鬼哭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用了出来。
而且这使用的方法根本不对,原本应该是注入灵力之后扔出去,然后借着爆炸逃命的东西,结果人家硬生生抓在了手里,用来和被人同归于尽。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认得这鬼哭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也不知道这么危险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带进去的,明明进入赛场的法阵上自带检测装置,可以轻易分辨出危险品的啊。
谢钦浑身一震,放在膝盖上的手倏然紧握,他并不知道鬼哭丹是什么,但是从别人的反应中就已经能明白大概了,专注的目光看向场中,心底一时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悄升起。
这种情绪在黑芒终于炸裂的时候达到了最大,爆炸的余波席卷了整个陷进去,远处山峦更是腾起了醒目的黑烟,爆炸的声音远远传来,轰隆作响,不需要想想单看那摧枯拉朽的场面,就已经能知道在爆炸点最中心两人的下场。
不,并不是两人。
赵赤怎么可能被一个筑基期都不到弟子给拉扯住,之前齐南说五百年下一秒就被打脸,尽管逃出了最危险的爆炸中心,但是赵赤还是颇为狼狈。
内心有震惊骇然惊恐,震惊于齐南如此烈性,骇然于齐南如此拼命,惊恐于鬼哭丹的威力竟然如此强悍。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没有受什么伤,于是下一瞬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化作了嘲笑,之前的郁闷被一扫而空,赵赤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冒犯的愤怒。
不过一个练气期的毛头小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而且差点害得自己身受重伤,也喜好你这么果断地了结了自己,否则我定要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赵赤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谢钦看着画面里被放大后赵赤的嘴角,而黑雾中齐桐生死不知,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崩断了,
那种陌生的情绪骤然窜进了他的眉心,清冷的神识之中顿时寒流涌动,随着神识海中翻起滔天巨浪,谢钦本身的修为也在肉眼可见地节节攀升着。
金丹中期,后期,大圆满,修为的上涨带动着气息也在节节攀升,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到最后简直快要哈气成冰,直至才稳定了下来。
谢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纯黑的长发渐渐被冰蓝色侵袭了三分之一,五官就如同冰雕一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双瞳更是变得比寒冰还要冷锐,透着一种幽幽的深蓝色,让人不敢对视。
而他的周围,热气腾腾的茶水直接被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冻成了坚冰,甚至于坐着的椅子,手边的桌子,脚下的地面都被冻上了一层浅蓝。
主席台上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谢钦的不对劲,但却没有料到竟然会有如此变化,目瞪口呆地看着谢钦缓缓睁开眼睛,心里竟然隐隐有一种惧怕的情绪产生。
谢钦静静地看着斗仙台上,赵赤的脸。忽然开口吐出了两个字,声音明明应该轻不可闻,却如同巨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说,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