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小孩。
  这件事让从来不会焦虑的许青有些焦虑，一直都觉得自己才刚毕业没几年，结果晃晃悠悠就该生孩子了。
  人一辈子多长？
  大概七十岁的话，那他已经过去三分之一还多了，生命的进度条已经走了快一半。
  当年还是个小二比一样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似的，细想一下，红头发长刘海的日子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是他以前想象里，最优的那种生活，一切都没有退而求其次，甚至比他幻想的更完美一点。
  “你以前想的是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姜禾对他的幻想很好奇。
  “长得过得去，聪不聪明，只要会识字说话，会看电视，下雨知道躲，撒尿知道脱裤子，就够了。”
  “我建议你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
  “真的？”姜禾狐疑，这些要求这么多，但没一个听上去是正常的。。
  或者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满足。
  “你不能理解，只要这些，和有这些的区别。”
  “我感觉你在骂我。”姜禾觉得不太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是大部分男人心里最完美的幻想了，怎么会是骂你。”
  “我才不想被别人幻想。”姜禾嘟囔着，拿出小铲铲，去露台上鼓捣自己的蓝玫瑰。
  还没开花，她想着等开了花，就掐一朵放在玻璃花瓶里，像小说里那样，把它当成量子玫瑰，闭着眼睛闻闻。
  露台被许青做了个遮阳篷，可以收缩，白天就遮起来，晚上看情况要不要收回去。
  “没有人幻想你，只是说你很多地方讨人喜欢。”
  “比如从古代过来？”姜禾撇撇嘴，她觉得这应该叫猎奇，而不是喜欢。
  许青摇头，蹲在旁边比划道：“从古代过来只是原因，古代生活养成的性格才是重点，就算你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也照样被人喜欢。”
  “我们还没吵过架，因为你从古代过来，有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毕竟古代没人惯着你，有事说事，不会嗷嗷嚎丧，有一点不满就垮着脸，还说没生气，凑近了就让人滚，人真滚了又在那儿嚎丧。”
  “我生气了直接揍你。”
  “这太棒了。”许青感叹一句，躺在旁边藤椅上就准备午睡一下下。
  好像就是现在过得太舒服，他才不想有个小孩打破这岁月静好。
  如果姜禾是那种有事没事耍小脾气，吃个饭甜了辣了不合口味了都要垮个脸，不好好哄着就反问老娘找个男朋友有什么用，大概他会迫不及待生个小孩试图以孩子让她变成熟起来。
  又没刨谁家祖坟，当个男朋友和当孙子一样，不应该。
  姜禾拿着小铲铲斜眼瞅他，什么叫太棒了？
  真的有传说中那种被打会很快乐的体质啊。
  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今天顶楼有风，不算太热，许青在遮阳棚下慢慢睡着了，姜禾把所有花盆料理好，再拔几根小葱，到厨房拿个饼裹上，撒点盐，抹上香油，一口一口吃得香甜，坐在电脑前看电影。
  最近胃口好像又变大了，闲的时候总想找点东西吃，得多运动一下才不会胖。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掐指头算日子。
  等许青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就见姜禾踩着滑板在露台上溜达，手里拿着大长剑比划，好像在研究踩着滑板开无双会不会更有效率一点。
  “你难道在想踩着滑板和人打架？”许青出声让姜禾吃了一惊，眼神闪躲两下，没说话，放下剑回到屋里。
  许青觉得很奇怪，小老太太最近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经常见她偷瞄自己，他心里暗暗警惕，这家伙的奇思妙想让人防不胜防。
  “我不想上学了。”
  憋了半天，姜禾又从屋里走出来，对躺在藤椅上琢磨她在想什么的许青道。
  “啊？”许青愣了愣，“你中专证马上就要下来了。”
  “就是不想读书。”姜禾有点心虚，中专证白花了钱，早知道就不让他搞了。
  许青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道：“那你想做什么？”
  “想学养花。”姜禾指了指露台上一大片花盆，“我之前看过了，有那个花艺培训，也相当于读书，等学会了，我先在这里学着养，以后攒下钱可以开个花店卖花。”
  “开花店？”
  这是许青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天天看姜禾摆弄花，摆弄了两年，却从来没想过姜禾会往这方面考虑。
  思索了一下，他竟然觉得还挺不错。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的？”许青先确定她不是脑子一热，不然到时候和打游戏一样，做半半的不做了，又没有其他能力，就只能做全职主妇了。
  “那次我们逛街，不是买了两朵玫瑰花嘛，二十块两支，其实才几块钱一支，要是自己做，还会更便宜……”
  姜禾说起这个就来劲了，抱着自己的红玫瑰花巴拉巴拉。许青怔怔的，仔细在脑袋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买玫瑰花是哪次。
  两个人很少买花，情人节什么的经常会过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然后俩人大吃一顿就当过节了，或者买些蛋糕什么的……对于姜禾来说，不能种的花，还没蛋糕来得实在。
  每当那种时候，他都有种两个人进化到老夫老妻的即视感——许文斌老两口也是这样，从来不过什么劳什子情人节，只有周素芝手痒了，才会借着节日的由头，埋怨许文斌一下，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问题是，那次许青和她买花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
  “你在两年前就开始研究这个东西了？”许青忍不住打断她道，觉得很不可思议。
  “啊？就是……那时候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然后我买种子自己种种出个萝卜嘛……”
  姜禾搔了搔头，那时候她愈发感觉到许青说的有道理，做任何事都是不容易的，看上去再简单的事，实际操作起来也有很多困难，不然满世界都是大富翁了。
  于是一直偷摸的自己琢磨——这样还能避免许青的乌鸦嘴，毕竟这个人乌鸦嘴威力很大，红薯干什么的，都是被他给说了一嘴，然后真的变成库存自己解决了。
  “现在我已经能把玫瑰种出来，要是再去专门学一下，应该问题不大，这个花其实很容易养的，现在又有暖气，还能模仿光照让它在不该开花的时候开——”姜禾信心满满，“插花也可以学学，对了，也能做干花……”
  许青越听越觉得这小老太隐藏的深，现在竟然连模仿光照的事都知道了，才和他提起来。
  平时确实见过她搜索种花的视频和文档教程，但他以为姜禾只是不想再种出来一颗大白萝卜而已。
  “但是读书和这个不冲突吧？大专我记得也有花艺课程。”许青发现了盲点。
  “……”
  “……”
  姜禾抬起头想了想，低下头道：“可是我怀小宝宝了，不能读书了。”
  “？？”
  许青眼神诡异，沉默了片刻，道：“就算不想读书，也不用找这种理由。”
  “其实我很想读，真的。”姜禾很认真的表情。
  许青没脾气了。
  抓耳挠腮想砍掉李白杜甫他们，想个鬼。
  ……
  ……
  昨天下午想眯一下，结果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是今天早上五点多了，呜呜呜呜呜感觉我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