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她回不来了
作者:山东大煎饼      更新:2020-11-16 15:05      字数:2142
  李沂舟其实是十分不耐外人进他家的,若是留宿,便更为不喜。
  可他也不忍南麓再去送一个醉鬼,其实主要也是不放心,是很不放心,很不放心那种。
  男人将黑色的西装外套解下,矜贵地松了两颗白衬衫扣子,酒意有些上头,话语也有些反复:“别走了,今天你们都留在客房住吧,客房还都空着呢。”
  南麓本打算让麦克扶完李沂舟,就带着他们三个走呢,可如今他一发话。
  江远就蹦哒蹦哒像个小兔子一样进了屋:“我来啦!李狗!我来啦。”
  麦克跟方凯在后面忙不迭地捂他的嘴,麦克还不忘提醒南麓:“快下来,给他们熬点醒酒汤啊,南麓,快点,我整不住他们俩了啊。”
  他们一行人已经进屋,唯她一个站在外面,初夏的夜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南麓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脚踝传来隐隐的痛感。
  她吃痛地按了按脚踝。
  南麓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刚才崴了一下,初时并不觉得痛,如今却觉得痛得很。
  手机突然在外套口袋里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
  哥哥:【到家了吗?今晚参宴有喝酒吗?累不累?】
  她握着手机,贴近胸口处,眼眶中有热意在涌动。
  在这样凛冽的风中,她找到了她的太阳,源源不断地给予了她的温暖,她会抓住的。
  紧紧抓住。
  南麓转头看着空中高悬的明月,月亮又要圆了,郑书言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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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麓双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冷静又疏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不管是这栋房子,还是房子中的人。
  她只有一个感慨:“邓依依这次真的过火了。”
  江远受得打击不小,刚才在宴会上酒就像不要命了样地喝,什么香槟葡萄酒威士忌,喝的杂七杂八的。
  如今已在厕所里“哇哇”地吐了起来。
  被他们搀出来时,面色微红却还念念有词:“依依,我不逼你见父母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别躲那么远,好不好…”
  南麓侧了侧身,面无表情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麦克同江远他们这些人混久了,对南麓的印象还停留在巴着李沂舟的一个女人,话语间便带了些指使和鄙弃:“南麓你干嘛呢,醒酒汤你还不去熬?”
  但李沂舟在场,他也不敢很放肆,又软了口气:“快点吧,江总等着呢。”
  南麓今日将头发高高束起,侧脸姣好,鼻梁高挺,浑身都透着股冷意。
  她从口袋中掏出盒醒酒药,“啪”地扔在桌上:“醒酒药就在这,自己倒给你老板喝。”
  “你若是省些指使别人的功夫,多些记性,药也早带在身上了。”
  她语气冷凝:“我是李氏聘请的秘书,不是你们江氏请的保姆,你自己也长了手,醒酒汤还是烦请你自己熬吧。”
  男人有些醉意上头,坐在沙发上轻轻按着额角,锋利的眉眼本来轻合,从麦克毫无尊敬地对南麓说话始便“嚯”地睁开了。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南麓便自己回怼了。根本不需要他。
  男人轻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南麓可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么晚了,他们一群男人自己掰扯吧,她得下班了。
  她轻点下颌朝男人微微示意:“李总,醒酒药就在桌上,不早了,我先下班了。”
  她踩着高跟鞋,忍着疼痛急急地向外走去。
  李沂舟也顾不得许多了,急急地追了上去,握住她的胳膊,出声挽留:“这么晚了,在这吧。”
  他话音未落,南麓就已拨开了他的手,淡淡地拒绝:“不用了,我习惯睡家里了,谢谢你的好意了。”
  李沂舟素来高傲,如今肯这样低头挽留其实已十分不易,哪容得她再三拒绝,冷冷道:“从前你也在客房住过,现在不行了?”
  南麓真的感觉不到他丝毫的退让,她就感觉讽刺:“在云端久了的人,总认为做出一点让步都是昂贵的,都是值得珍藏,值得感恩戴德的。”
  “被让步的人就该好好珍惜,不珍惜倒成了那人的错了。”
  可惜,这份让步在她这里已经不昂贵了。
  南麓瞧着眼前人的眉眼,只觉得难过:“每个人的真心都昂贵,不止他们。”
  她将一颗心捧出来,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点点的让步和一点点的给予昂贵。
  李沂舟是这样想的,所以江远、麦克、钟尽、周寒生他们才通通都这么想,对她没有丝毫尊重。
  从前,是她不尊重自己的真心,可如今,她的真心也是昂贵的,也不属于这种“天之骄子”。
  她不必受这种气。
  南麓低下头去,干脆利落地挎上了包,冷冷地回答他:“对,现在就不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沂舟忍了许久的怒气,也不敢发泄,只是死死地攥住她的胳膊,低声恳求:“我喝多了,语气不好太冲了,你别介意。”
  他真的很会拿捏从前的那个南麓,软了语气,含着些自己未察的温柔:“别生气了,你不给江远熬醒酒汤没关系啊,我你也不管了吗?”
  “别闹了,我们回去吧。我吃醒酒药头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麓挪开了手,她噙着抹冷笑,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李总,您和江总在我眼里的区别也只是您给我发工资而已,所以,我会听从你的调配,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在李氏一天,我便会尽一天这样的职责。可若是抛却您是上级、您给我发工资这个缘由,我真的找不出来你们的区别。”
  “所以,我只能做到给您和江总都提供醒酒药。其他的我做不到。”
  “我的职责尽完了,我走了。”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毫不犹豫地将门关上了。
  “咣当”一声响,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从前的南麓吃这套,她会被李沂舟给予的一点点温柔或是希望触动,然后宝贝一样的珍藏起来。如珠如宝地放在心中,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便拿出来擦拭灰尘,看着那些回忆继续坚持。
  可以前的南麓也死在那场雨里,她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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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沂舟的办公桌上便放了一封辞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