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以为自己起码能够等到开学的时候去学校那边晃一晃再决定是否要回去，可是接踵而来的各个消息让她在收留秦牧歌的当晚就陷入世界观不断重塑的过程中。
  【瑞特的消息到底是谁提供的？】朝歌轻皱着眉看着旁边的耀辰，在脑内频道较真地问。
  【他没说，不过就他提供的消息来看，他曾经在p4的地位也不低。】黑发的男孩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中划过一排排的数据代码，在对发来消息的那人进行定位，试图找出瑞特目前的位置。
  朝歌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希望不大。
  毕竟觉承联邦的力量源头本就和耀辰这类智脑相克，互为天敌，瑞特要是身份不简单怎么可能让它轻易找到？
  【而且这个情报不错，让我想想拿什么和那家伙换。】朝歌往后倒在床上，靠着柔软的枕头盯着房间内浴室的那扇门，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怎么坑秦牧歌。
  如果她的智商能支持的话。
  十分钟后。
  浴室门打开了，秦牧歌身上的衣服变成了薄薄的睡裙，朝歌脑子忽然一抽开口问道：“你这衣服用这么先进的变形材料是防尘免洗的吗？”
  秦牧歌笑了笑，走到床边，看着她躺在那里懒洋洋的模样，俯身靠近，“你想说什么？问我几天没换衣服？”
  朝歌不喜欢跟她凑这么近说话，总觉得这人一靠近，暧昧的气息就会充斥在空气里，不由自主就会被她牵着走。
  于是往后缩了缩，右手手掌按在她肩上跟她再次拉开点距离，才回道：“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脑补的。”
  侧头去看在那边装瞎的耀辰：“放个瑞特的三维图像过来。”
  赶紧转移话题，瞅着秦牧歌这样子好像她要是点头说对，立马就能把自己衣服给扒了换上似的。
  “认识这个人吗？”朝歌的视线盯着秦牧歌的脸，不愿意错过这人脸上的任何表情。
  秦牧歌浅笑着瞥了她一眼，心想自己要真不想表现出来，就朝歌这观察力能看出什么？
  “认识，怎么？”也不去吊着她，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朝歌眨了眨眼睛，扭头看着瑞特的样子，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想着：耀辰的推测看来是对的，瑞特之前在p4的地位十分不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不一般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e239，而且看上去十分萌新啊……
  “你在哪见过他？”想法转了一圈，朝歌想了半天总觉得差个关键点，目光回落到秦牧歌的脸上，感觉那个关键点就在秦牧歌身上。
  “想知道？”秦牧歌点了点自己的唇。
  朝歌很想说，你这个情报卖的有点廉价。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还是辣么美，依旧是自己好的那一口。
  于是凑上去‘吧唧’一下，坐等她揭秘。
  耀辰觉得自己在这里真的太多余了，想了想他打开了房门，决定独自在客厅里过单身智脑的狂欢。
  朝歌的父母工作地方都比较远，除了节假日很少会回来，所以通常只有她和一个人待在家里，寒暑假的时候表哥偶尔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此刻她收留秦牧歌在家里住根本没人会发现。
  “p4的能源刚探测到的那个时候，我和开阳去过那边一次。这人应该是p4那边派来试探我的，我以为他死了。这么看来他现在是在你这里？”秦牧歌一直不是肯吃亏的人，一边回忆之前的事情，还不忘观察朝歌的反应，顺带着开始猜测朝歌和这个人的关系。
  朝歌弯起嘴角笑了笑，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个大消息跟你换，你有没准备好用什么来收买我？”
  秦牧歌看着她此刻颇有些狡黠的表情，像只猫儿一样可爱。兜不住眼中的笑，揉着些许调戏的味道喊她：“宝贝儿，你怎么知道你这消息是我不知道的？”
  有点道理。
  可是朝歌觉得自己要是但凡露出这消息的一点半点，秦牧歌都会通过观察她的表情和语气猜出她这消息的全内容。
  那她不就等于白送了吗！
  “那我保证有用？”朝歌刻意眨了眨眼睛，凑上去又亲了她一下，充满期待地等她的答案。
  ——为了重要的消息暂时性地牺牲自己是可以的。
  秦牧歌没想到还能看到她撒娇的样子，一时有些怔愣。几秒钟之后，她在床边坐直身体，主动拉开了和朝歌的距离，视线不再和朝歌直接接触，尽管语气还是懒洋洋的模样：
  “周家本身是依附晏家生存的，几乎世代与晏家联姻。周珏倒是个例外，明明已经嫁入晏家，偏偏逃过了我对晏家的清洗，得到了言老爷子的庇护。”
  “听说她后来与言琛订婚，是言老爷子的授意，可被言琛拒绝了。之后言琛与李婉芳结婚，李婉芳难产而死，周珏顺势转换了身份，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局面。”
  三言两语，把当年王室战争的残酷一角显露出来。
  朝歌注意力却跑偏了，盯着两人之间空出来的距离，咬着下唇想着这人什么意思？
  等到秦牧歌再看着她的时候，才发现朝歌的表情后知后觉从纠结变成了若有所思。
  朝歌微微蹙着眉，认真思考她刚才话里的意思。看来之前没有回到m1还是有点可惜，不然就可以见识下那个世界的爷爷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还有周珏……这个冒充她亲妈的女人。难怪言夕当初被小红帽检测出不是亲生的，原来周珏还带着孩子充当自己亲妈。
  “她当初卖了什么消息给我爷爷？”朝歌用手背蹭了蹭唇下肌肤，捎着询问看向秦牧歌。
  秦牧歌没想到朝歌这下倒是相信自己的话了，眯了眯眼睛，红眸潋滟，眼中戏谑之意大盛：“你猜~”
  朝歌心念电转，已然窥见其中一二。
  若不是背叛晏家的消息，也不至于要跑到言家寻求庇护。而秦牧歌放过她的原因也很简单，言家如今的家宅不宁正是结果。
  周珏是个太聪明的女人，朝歌从来没想到自己继承权最大的对手竟然来自她。但就像所有漂亮的女人一样，她们的孩子总是很难得到她们的真传……毕竟被保护地太好，对手又太弱。
  故而意兴阑珊地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有没想过，晏子荷为什么会持有和她父亲和爷爷截然不同的政见？”
  秦牧歌还真的想过，但是那也只是很短的瞬间，毕竟只要晏子荷的行为对自己有利，她不会事事都要弄得真相大白。
  “愿闻其详。”既然她家朝歌想要讲故事，她当然愿意满足自家宝贝这个小小的愿望。
  “晏家曾经的叛-变不仅仅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p4星云的势力当初就已经渗入帝国了，零号毒素是司仲麒那一支大祭司特有的□□。”朝歌的话比秦牧歌的更简单，但其中的信息量却一点儿也不少，刹那间解开的谜团可不止是一个两个。
  秦牧歌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难怪了，正是因为见识过几乎失去国家主宰权的交易，晏子荷如今才会将帝国的统一和平放在第一位。
  而零号毒素靠开阳和耀辰能解开的原因也就随之浮现，因为那本身就来自它们天敌的力量啊。
  “宝贝儿送我这么大个惊喜，我以身相许好不好啊？”秦牧歌笑眯眯地开口，明明是感谢的话，从她口中出来就成了调戏，让朝歌完全没有跟她继续聊天的*。
  简直三句话没个正形儿。
  但是看着秦牧歌那张颜值爆表的脸，她又不能昧着良心说人家这是恩将仇报。
  索性语气平平地答她：“都是平等交易，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秦牧歌蹭到她边上，跟她并排躺下，双手垫在脑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发一言，似乎很享受这样悠闲的时光。
  朝歌脑子里想着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又加上周围特别安静，闭上眼睛，没过五分钟就要睡着的样子。秦牧歌看着好玩，专注地看着她即将入睡又忽然想起来什么的模样惊醒，发现旁边是自己又放松下来，没一会儿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如此来回两三次之后，朝歌自己都不挣扎了，直接放松了身体进入梦乡。
  就连秦牧歌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也只是挪动着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比白日里那明明很喜欢她又要避开她的矛盾模样要诚实的多。
  秦牧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问道：“我喜欢你，你跟我回去吗？”
  朝歌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好不容易才睡着，这句打扰睡眠的话根本没传入大脑。
  秦牧歌无声笑了笑，起身把角落的被子和摆在床头的枕头拿过来，给她垫好枕头盖好被子之后，才在她身边抱着她睡下。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秦牧歌想，就让你再躲我一会儿好了。
  明明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成长，让她理解自己当初的做法。可秦牧歌最后还是选择了最温柔的那种，宁可等她气消，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
  因为不舍得，不舍得再让她经历那些磨难。
  如果早知道自己以后会这样离不开她，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把这人送到洛青禾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