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陆明手上遇到的种种问题，顾诚深深意识到，《天使OL》终究只能作为一块锻炼国产游戏策划和内核研发能力的试验田。
  在纯代理了两款东夷网游、网络化移植一款东夷网游、并介入后半程开发一款之后，要想彻底迈出“从头到尾100%开发一款国民级国产网游”这一历史步伐，顾诚依然需要给YY网络科技补足更多的短板、充实专业的团队。
  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剧本。最好是能够在单机时代就已经和《魔兽争霸》那样深入人心的改编题材，好让他架构一个世界观宏大的网络游戏。
  如今，马腾连游戏大厅都还没上线——因为王青明跳槽过来的时候带来的情报显示，马腾2月底的时候才刚刚把任宇新为代表的一票技术人员调过去做QQ游戏大厅。
  这是一个挺庞大的工程，据说第一期上线的大厅，就要涵盖目前在网络棋牌类游戏上占据统治地位的联众游戏大厅的几乎所有游戏品类，包括各种玩法的扑克、麻将、棋类这些。按照正常进度，这么多工作量弄到暑期档能上线就很不错了，估计还得加班猝死两个程序员。
  不想死程序员，马腾就只能等开学季了。
  得知马腾那边在搞游戏大厅，顾诚这边自然也会搞。
  这事儿谈不上谁抄谁，反正游戏大厅最初都是联众先搞出来的，无非是联众上打牌匹配找位子很繁琐，各种体验不流畅。YY和QQ都想搞的情况下，就看谁的优化做得好，能够让用户更容易“打完一局牌之后如果有人散伙了立刻可以重新找到水平相近自动匹配的牌友”。
  至于基础的开发人员也非常容易招聘，顾诚让当CPO的表姐留心一下，开个高薪，立刻有从联众平台跳槽过来的程序员一把把地排队供挑选。
  在QQ连游戏大厅方面都占不到先手之利的情况下，结合目前国内大部分客户端网游公司和YY达成的战略合作，顾诚事实上已经垄断了国内的“游戏实时聊天”市场。
  换句话说，后续的网络游戏市场上，主流游戏对组队配合、聊天交流的需求越强，对顾诚就越有利。
  因为那些游戏都会在明年或者更久远的未来，成为免费帮YY推广的助力。而在这个细分领域，QQ是不太可能杀得进来的，因为玩家人群的抢占风口已经被顾诚彻底堵死了。
  顾诚再一次陷入了“朕即国家”的困境：对行业有利的事情，就等于对他有利，因为这个行业就是他一家开的。
  “真是怀念上辈子小时候看表哥玩过的魔兽世界啊，一个副本25个人，没团长语音指挥根本打不下来。那才是‘刚需’型的游戏社交呢，逼着每个玩家都得开YY，不开就得死。暴雪你特么也给点力啊，早点儿把魔兽整出来多好。”
  有那么几天，顾诚每天下班的时候都在心里如此吐槽。想着魔兽世界还得两年才能登陆华夏，他就有一种另起炉灶自己搞一个和魔兽世界品类质量差不多的游戏，把全行业“网游配合度的标杆”给CARRY起来。
  这个行业的节奏，他不带就没人带了。等暴雪来，黄花菜都凉了。
  又过了几天，陆明把《天使OL》的数据类调整处理完、测试之后亲自向顾诚汇报时，顾诚便顺口提到了这个问题：
  “陆明，你在青华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同学后来做游戏开发的，或者知道国内目前有什么好的制作团队？公司近期会在YY网络科技下面，专设一个子公司YY娱乐，未来公司所有自研游戏都由这个公司运作。如果你有好的合作资源，可以向公司推荐，不管是高薪雇佣，还是外包投资，都可以接受。”
  陆明是个理科宅，社交圈子不大，尽管他已经是顾诚麾下目前比较拿得出手的开发主管了。他憋了半天也没敢直接开口，反而询问顾诚的要求：“认倒是认识一些……就是不知顾总您的要求有多高，就怕实力入不了您的眼。”
  顾诚想了想：“实操过3D游戏项目开发，从头到尾独立做完的，都可以考虑。最好在引擎应用方面经验丰富一些，美工和策划实力么，可以后续补足，那些都是体力活儿。”
  陆明琢磨了一下：“我想想……做倒是有做过的，就是比较次——我有几个学长，当初自己建了工作室，想仿一个和CS界面差不多的射击游戏，最后只开发出了《血战上海滩》。您可能没玩过，界面和画质都有点幼稚。这两年他们对3D游戏的引擎应用又提升了不少，只是投资不足，始终没法做大作。您有兴趣的话，先上网下载一下他们的作品了解一下吧。”
  “《血战上海滩》么？我晚上有空试试。你先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和资料要来吧，我一起看看。”顾诚琢磨着说，心里记下了那几个名字。
  ……
  顾诚是当老板的人，自然没人管他在公司里干啥。处理公务到下午三点多，稍微空了点儿，他就点开刚刚诞生的网际快车，在网上下载了《血战上海滩》这个射击游戏的资源——这款游戏似乎本来就是免费分享的，网上也区分不了正版盗版，或者说想买正版都没地方买。
  可能纯粹就是个为开发者打响名声聚拢人气的作品吧。
  下载完，打了几枪，果然质量比CS还差点儿。确切地说两者也不是一个类型的，《血战上海滩》更像是个第一人称横版过关的伪3D射击游戏。
  顾诚毕竟算圈内人，平时对行业水平比较了解。他也知道虽然如今比这个更好的游戏还有不少，但都是外国人研发的，要不就是靠湾湾的大宇、智冠。
  大陆做出这个水平，100%自主研发，已经值得鼓励了，何况还是两年前的水平。
  他打开电子邮箱，收取了一下陆明刚刚邮件给他的资料，仔细审视了一番那家工作室的资料。
  “祖龙工作室，99年研发出国产RTS游戏《自由与荣耀》，获得了出口东夷并取得4000套销量的成绩。
  01年变更现名并独立运营，研发射击游戏《血战上海滩》。02年初推出《自由与荣耀2》，界面与设定基本仿照暴雪的《星际争霸》，但效果与美工明显较弱……”
  顾诚收到的邮件里，还有一堆图片附件，他看了一下，果然《自由与荣耀2》完全仿了《星际争霸》的模式，就是贴图丑得一逼，建模也不走心。
  考虑到是一个国内的独立工作室，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当时国内的研发力量比起米国差太远了。能把《星际争霸》的骨架模仿像了，至少说明这个祖龙工作室的思路是清晰的。
  顾诚掏出手机，给陆明下达了指令：“你跟你那票祖龙工作室的学长联系一下，这阵子找机会谈一谈。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投资。就说我可以保障工作室内部管理上的独立，以后的研发项目也可以按照项目分成制合作。他们愿意加盟我们公司，或者作为项目外包的独立供应商，都是可以谈的。”
  “真的可以吗？那我马上联系，估计他们肯定愿意的。”
  ……
  陆明第二天就打了电话，结果对方的期待比顾诚想象的还要迫切。
  祖龙工作室的人都没敢让顾诚派人去京城谈，而是直接感夜班飞机就来钱塘了。
  据说是因为夜班飞机票价比较便宜，哪怕加上两个谈判人员在钱塘酒店住一晚的钱，还是比早上的航班便宜。
  连这点钱都要精打细算，祖龙工作室的日子难过也可见一斑了。
  工作室那边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技术核心，名叫王宇，算是工作室的元老。另一个叫曾哥，是去年招进来的，主商务合作。整个团队似乎没有专业的资本运作人士。
  “顾总，久仰大名。听小陆说，您这是有兴趣做纯国产自研网游？”王宇一看就是个理工男，说话很直来直去。剃了个寸板头，穿个格子衬衫。
  曾哥在旁边听着有点不像话，又不好直接打断，憋了几秒钟才插话打圆场：“我们王总的意思是，咱工作室技术上是绝对过硬的，原先的游戏没做大，也是国内单机市场的问题。要是能够和网游渠道方合作，把盗版解决了，我们祖龙工作室绝对可以做出不输于外国技术指标的游戏。”
  “不要紧张，我明白。我今天之所以亲自和你们谈，那就是在跟你们讲情怀，不是纯粹为了跟你们砍价。如果要砍价，就不是我出面了。”
  顾诚一边示意女秘书倒茶，一边谦和地安抚来客，让他们稍安勿躁。
  “国产游戏，当年除了‘血狮’那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伤害了行业和消费者信心之外。其他从业者都还是坚持良心的，单机的《自由与荣耀》、网游的《万王之王》，都取得过出口到东夷的好成绩。
  后来虽然被东夷人图形更加精美的同类产品反向输出到了国内，但我知道那不是国内研发者的责任——当时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在游戏的骨架、研发思想上，国人是不输给东夷人的，国内只是没有正版变现渠道，所以美工、策划上面砸不起钱。你们是在无米之炊的前提下做到那一步，已经非常值得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