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为林霜儿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就算没有楚寻炎和顾月英在林霜儿的身边，他也能够放心。
  林牧演心中对楚寻炎和顾月英有些忌惮，但他相信如若他将来不在世了，他们也会善待霜儿。世事无常，人性更加难测，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多虑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那两个人害成了哪般模样。
  那一日天气极好，阳光灿烂得过于刺眼，直射整座山林。霜儿用手遮挡在眼前，望着正在练剑的顾月英，撇撇嘴欲言又止。眼光太盛，又过于炙热，她实在受不住了。
  “师姐，我们回吧！”
  她们正处在山腰处的一块空地上，没遮没挡的，林霜儿受不了这份热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林牧演对她是越发严苛，但有顾月英在，把她照顾得是妥妥帖帖的。
  “走吧！”
  顾月英拿着手中的剑，伸出手对霜儿说道。霜儿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抓着顾月英的手臂，脚下蹦蹦跳跳地走着。
  “师姐，今天十五了，我们晚上去屋顶上赏月好不好？”她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以肯定顾月英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好！”
  顾月英知道这丫头自小虽然乖巧可爱，但有时候古灵精怪的主意层出不穷。例如每个要爬屋顶赏月，不管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月亮。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直到看到门口那匹黑色的骏马。
  “哇，通体黑色，毛色发亮，师姐，这匹马既年轻又厉害，不知道是谁的呢？”林霜儿说着，手已经朝着马身上摸去。她心里好奇，这天山上长年无人问津，今天倒是来了个稀客，不知是何人？
  不管是何人，他这马绝对是匹好马。
  说不定是爹爹带上山的呢！这么一想，霜儿便不管不顾地碰到了那马身上。谁知那马儿脾气急躁，一扭脖子一撅屁股，蹄子就朝她踹了过去。
  “霜儿！”
  顾月英喊着霜儿的名字，脚下一蹬飞身而起，想要扶住失去平衡的林霜儿，但有人比她更快。
  林霜儿只觉得自己身体失衡，整个人都要朝着地面砸了下去，却突感腰上一紧。那张俊朗的脸，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
  她呆呆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目不转睛。
  顾月英收回自己的手，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
  林牧演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目光严厉地看着这一幕。
  “师兄！”平稳地站在地面上之后，霜儿惊喜地叫着楚寻炎。
  楚寻炎双眼柔情暗藏，嘴角倾斜的弧度彰显他的温和，“霜儿，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顽皮！”
  他笑言，在林牧演即将愤怒的眼神之下放开了林霜儿。
  顾月英看着，默不作声。
  她早该猜到了，还有谁会出现在这天山之上呢？除了他，还有谁？
  不过他看着霜儿的眼神还是那样多情，顾月英撇过了视线，不再看他们。
  “哪有，霜儿明明很乖巧，是师兄你的马儿不乖！”
  林霜儿狡辩道，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寻炎的手。
  “霜儿！”林牧演站到了霜儿的身边，面露不悦。
  楚寻炎本来还抓着霜儿的手，但见林牧演如此，立刻放开了她。
  “你师兄回来是想带你师姐出去闯荡一番！婴儿，你可愿意随你师兄下山？”林牧演的视线落在了顾月英的身上。
  那种凌厉的目光让顾月英倍感压力，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她的师父，希望她也离开林霜儿。
  她又看向楚寻炎，只见他给了自己一个默许的眼神。
  “徒儿愿意！”顾月英知道了，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自己走的。“只是······影儿担心师妹。师妹年纪尚幼，师父又终日钻研武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牧演就打断了她，“霜儿无需你担心，为师自会照顾好她。你大可放心地和你师兄下山去历练历练。他在江湖上混得有些名气，你跟着他为师也放心。”
  顾月英不再多说什么，望着林霜儿不舍的眼神，走进屋内去收拾行李去了。
  霜儿自然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姐都离自己而去的，于是扯着林牧演的衣角撒娇：“爹爹，霜儿也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我可否跟着师兄师姐他们一同下山？”
  她满怀期许的目光在林牧演看来是极其危险的，他怎会轻易让她下山。
  楚寻炎和顾月英武功了得，出去闯荡江湖林牧演自是不必担心，但林霜儿不同。她与神俱来的天赋并非武学，而是魂骨之术。
  如若这样的本事在未成器之前被他人知晓，定会毁了她一声。
  “不行！”
  霜儿被林牧演这声严厉的拒绝吓到了，不知所措地放开了他的衣角。
  “除了这天山，你哪儿都别想去！”说完，林牧演转身离去。被留下的霜儿伤心至极，忍耐着心中酸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虽然她早该习惯了，爹爹不再像以前那般宠爱自己了，可是今天当着师兄楚寻炎的面，听到林牧演如此严厉的训斥，她还是伤心得想哭。
  楚寻炎的手放在霜儿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霜儿你还小，师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等你再大一点了，我一定和你师姐来接你下山好不好？”
  霜儿生气地挥开他的手，“你为什么只带师姐走，我讨厌你！”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不是楚寻炎能够决定的，但是她一时冲动，便说出了这样的话。说完，霜儿便后悔地看着楚寻炎，她知道自己错了。
  楚寻炎脸色微变，却并没有为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童言无忌。霜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因为不能够和他一起下山才会如此激动，他还能责怪她什么呢？
  “是师兄不好，都怪师兄好不好。不生气了霜儿！”
  他捧着霜儿那张气鼓鼓又不知如何发作的小脸，安慰着。
  霜儿看着楚寻炎那紧皱的眉头，不忍心又不甘心，“哼”！她一转身，跑进来院子里。
  顾月英虽然在这天山之上生活了这么久，可她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了。只是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就是些钱财。
  “师姐！这些给你！”
  霜儿将自己最值钱的玉佩交到了顾月英的手上。
  “这个是师父送你的，我不能要！”
  顾月英推拒，想要还给她。
  “不行！师姐，你和师兄在外面凶险万分，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情况，这个或许能解围。你拿着吧！反正爹爹给我的礼物还有很多，这个你就带着吧！师姐，你要好好照顾我师兄哦，好不好？”
  霜儿握着顾月英的手不放，不让她再推拒这份礼物。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帮，但至少让她尽一点绵薄之力。待他日她有能力出山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她不傻，自己的爹爹开始疏远她与师兄师姐，早已从楚寻炎被赶下山的那一天就已经很明显了。
  顾月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玉佩，兴许日后，真的用得上也不一定。她还是带着吧！
  在外闯荡不比隐世于这天山之上，外面的人谁会管她和楚寻炎的死活呢？
  送走了楚寻炎和顾月英，林霜儿站在山顶山很长时间没有离开。从此以后，这天上山该有多么冷清？
  霜儿还没有伤感完，就被林牧演拎着离开了山顶。他带着林霜儿飞过几座山头，最终落在了一处极其荒凉的山洞洞口。
  说这里极其荒凉，是因为周围寸草不生，即便是脚下的土地，都泛着隐隐的黑。
  霜儿不解地看着林牧演，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在这等我！”
  林牧演撂给霜儿这么一句话就飞身进了山洞之中。
  霜儿看过去，里面黑漆漆的，而且什么动静都没有，爹爹去那里面做什么？她虽有疑问，但也乖乖等着林牧演。
  近来林牧演对她的苛刻霜儿领着，心里也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对抗爹爹。而且林牧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加强大而已。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林霜儿就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的。
  除了林牧演，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异常沉重。
  霜儿望着那山洞里黑漆漆的地方，想着会是什么样的人和林牧演从那里一起出来。
  令林霜儿的震惊的是，那沉重脚步声的主人，居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比楚寻炎也大不了多少。
  他身上套着黑色的斗篷，里面的衣服鞋子也都是黑色的，如果不是露出了脸和手，他简直要与黑色融为一体了。
  林霜儿这么看着他，而对面的人也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相撞的一刹那，霜儿被那双黑眸所震慑。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属于野兽的眼神，充满了杀欲。
  不过她林霜儿不是吃素的，更加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退缩。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