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小丑都卸妆了超人怎么还能认出他来。
  毕竟虽然脸上没了油彩，但那挑染的绿卷发和嘴角两条蜈蚣般的疤痕还是很有辨识性的，更别提用威尔逊的话说，小丑那清奇的气质，哪怕隔了半个地球，也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克拉克纠结的看了眼小丑，再纠结的看了眼被炸塌一角的山体，欲言又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的确是想寻找被风暴波及的另外三人，然而头一个面对的就是小丑这样……特别难搞又不那么熟悉的对象，他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非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大概便是：人生四大悲之一的“他乡遇故知——债主”了，不过放在眼下，债主恐怕得改成变态才能应景。看着浑身湿哒哒，如小鸟一般欢快地朝他奔来的小丑，这位面对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超级英雄，难得心虚的、可耻的退后了一步。
  他着实有点方。
  哪怕他是超级英雄，这种属性的家伙也绝对应付不来！
  ……
  不管怎么说，超人和小丑顺利会师。
  等超人把小丑制造的碎石垃圾从山路上清走，又确定不会发生二次坍塌后，便一把揪住他那骚包的衬衫领子，拎着这个大麻烦，飞上了天。
  “这里有古怪，似乎进入的人只能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活动，根本离不开小镇，找到你之前我尝试了几次，每次到达边界，就会被看不见的气罩阻隔，无法再进一步。”超人神色凝重，“可惜我还没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小丑被拎着升到半空，下垂的四肢随着临时搭档的方向改变而左摇右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没什么干劲儿。不过听到超人叙述的经历，他倒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么说的话，刚才卖我炸弹的小贩也完全不像个人类呢。”面不改色的将抢夺说成了买卖，小丑毫无羞耻心的抬起双臂，环到胸前，装模作样的沉思了起来，“和你一样的外星人吗？”
  “什……什什什么外星人？”超人一个激灵，磕巴的否认，“只是异、异变，就、就像加比和闪电侠他们，很、很平常啊！”
  超人十分心虚。
  要知道如今虽然超能力者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外星人却还是他独一份，贸然暴露，总觉得会对自己不利。这也很好理解，就像蝙蝠侠那个控制狂对所有踏足他“领土”的外来英雄态度恶劣一样，理所当然的，人类对同种族的存在总会怀有更多的善意，而对外来者，尤其是他这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外来者，恐怕就没那么多善意了。
  哪怕他的行动只是为了拯救并非破坏。
  以上只是超人自己的考量猜测，不得不说平常神经再大条的人，也会有心思细腻敏感的时候，这推测*不离十了。
  这的确是很关键的问题，现在还没有层出不穷的宇宙来客，犯罪者也几乎都是黑道、精神病、异变者和实验疯子，暴露外星人的身份有害无利。
  克拉克眉头越皱越深，小丑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你炸毛的样子更像小土猫了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他扭动着身子想要看看对方此刻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被超人强制镇压了，“别乱动，当心掉下去。”
  小丑耸了耸肩，这才重新老实了下来，似乎为了打碎超人的侥幸心理，他坏心眼的解释，“是维兰告诉我的哟，他痴汉一样研究了你快二十年，恐怕比你自己都了解自己呢，哈哈～”
  超人的额头开始冒冷汗，“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维兰死了，如果知道的只有小丑一个……
  呃，危险系数好像也并没减少分毫？
  超人心累。
  小丑却换了副惊讶的表情，“原来小土猫真的是外星人啊？维兰怎么会告诉人家这种事呢。”他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口，“我当然是瞎蒙的呀～”
  “……”
  好气哦！超人……超人他好想松手。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以免被气死，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咱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午夜前找到落脚的房舍，不然会有危险。我之前观察过，这里天一旦暗到某个程度，人就会突然晕厥，第二天早上又会自然苏醒，期间会完全失却对身体的掌控，就像是……”
  小丑见好就收，顺着超人的思路分析，“像是某种程序？”
  “没错。”
  诶嘿！那就有意思了呀！
  所以这里是个试验基地？影响的他们的磁场是人为控制的？程序的话……怎么才能攻破？哪里有bug？
  怎么办，越来越感兴趣了……
  眯起的双眼遮住了其中露骨的兴味，奈皮尔舔了舔唇，抬手捂住了大半张脸孔，只露出指缝间若隐若现的疯狂目光，和掌心外的小半个嘴角。
  凹凸不平的、高高上挑的殷红嘴角，“真有趣啊，这个设立秩序的家伙超合我胃口！咱们去找他玩啊～”
  克拉克抽搐着嘴角，紧了紧手里攥着的衣领，将小丑左右晃了晃以示拒绝，“时间紧迫，前面有火车站和巴士站，我要去巴士站那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
  言下之意便是我没有工夫带你玩！超人的语气难得冷硬坚决，不容反驳。
  “……”
  小丑吃瘪，不太开心的耷拉下手臂，不做声了。
  超人不为所动，“说说你的发现。”
  “哼哼～”小丑撇嘴，“这里的炸弹特别好用？”
  算我白问……克拉克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巴士站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轮廓。只希望这次能比之前探过车站更顺利些。
  其实早在还未遇到小丑时，他就已经去火车那看过了，可惜通列车的隧道漆黑一片，才走了没几步，便再次碰到了那层隐形的壁障，看起来并非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更古怪的是就在他退出隧道，打算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直愣愣的朝他冲了过来。然后伴随着一阵响亮的汽笛声，一辆列车竟从那没有出口的隧道里开了出来！
  那应该是辆运货的列车，看着那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流浪汉猫着腰捡拾掉落的木材煤渣，超人抿了抿唇，悄然退下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幻境一样的小镇是种什么存在，根本不敢贸然接触原住民们。不过现在他一路飞来，一直在关注小镇居民的社交对话，基本能够确定，这里的居民，哪怕是镇长，都与隐藏在暗处的操控着无关。
  他们更像是接受了某种设定的npc，只会展现特定的对话与行为轨迹，没有自我。
  思绪飘飞了几分钟，再回过神来，巴士站已近在眼前。
  “就是这里了。”克拉克猛地下沉，稍一缓冲，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有个女人。”小丑抻了抻皱巴巴的西装和衬衫，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棕发的胖女人。
  “她看起来有点难搞？”法令纹深深，目光也十分犀利，再加上不爽的表情，和随时就能破口大骂的气质，让克拉克有点发憷，这显然是他最不会应付的类型，“要不你来？”
  他看了眼小丑，那家伙斜靠着一棵大树，手伸进口袋一拱一拱地不知在干嘛，话音刚落，小丑便低声哼笑了起来，“好呀～”他配合的应下，然后摸出了一直在把玩的樱桃炸弹，“你不介意我用这个老办法吧？”
  什么老办法？恐吓威胁吗？超人把跃跃欲试的小丑往后一拽，自己迈步走了过去，算了，还是他来吧。
  走到女人旁边，超人一脸正气的笑了笑，“你好？”
  “我今天早上本来是在读报纸的，结果搞得很郁闷。这世界简直是烂透了。”
  “什么？”
  “你也得当心啊，不然早晚会搞得头破血流……我老爸一直对我这么说，呵呵。”
  超人目瞪口呆。
  小丑在一边扶着树大笑，“这是被警告了吗？”他蹦跳着走了过去，凑到克拉克的耳边低声说：“当英雄有什么好？也许有一天真的会变成死猫哦，还不如和我一样……”
  “当罪犯吗？”超人睨他，“死亡率似乎更高吧？”
  小丑视线可疑的漂移了一瞬。
  超人又去和那女人说话，却再没得到任何回音，“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吗。”他皱了皱眉，“恐怕这里的人在特定的地点，只会说特定的话。”
  “npc？嘿，蠢超，你看那是什么？”
  “你叫我什么？”克拉克瞪了过去。
  小丑自顾自的走到一个灰突突的铁皮箱旁，这戳戳那按按，突然叮的一声，电子屏上显出了一行字来。
  【确定花500金币购买进入卡利科沙漠的票吗？】
  “这能出去！”
  超人抿了抿唇，“我看到了，然而你有钱吗？”
  “买炸弹了……”小丑委屈的掏了掏口袋。
  “真巧，我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
  “所以先去赚钱？”
  “不，先去找空置的房子，我不想再昏在外面了。”
  协议达成，超人重新拎起小丑，飞上了天。
  “商量一下，下次能不能换个姿势？”小丑不满的扭了扭身子。
  “恐怕不能。”超人干巴巴的说，突然，他眼神一利，停了下来。
  “怎么了？”
  “你看那边。”他指着前方的山体，声音干涩，“恢复了。”
  那是小丑之前炸塌的山，可此时此刻，才不过小半天功夫，就已经恢复如初，半点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
  超人看着仿佛被格式化了一般的景色，只觉得毛骨悚然。
  山设定之外的损伤可以修复、那同样在设定以外的他们，又能存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