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如果有来生
作者:青莲引      更新:2021-08-18 07:11      字数:3794
  当雾月樱空在黑暗中旋舞之时,秋暮远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射出致命的子弹,正中雾月樱空的心脏。
  而雾月樱空的子弹出几乎在同时射出……
  胸前鲜血喷出,雾月樱空倒了下去。
  鲜血喷出,秋暮远也倒下去。
  “暮远,暮远……”雨中,梅乐雪奔过来,扑到他身上。
  她在楼顶看到他们像木头一样站着的时候,就知不对,用最快的速度从水管中溜下来。
  一路狂奔,快到了,快到了,远远地听到雾月樱空疯狂的笑声。
  心儿好像跳到了喉咙口,她用尽力气,狂奔而至。
  可她还是来迟了,两声枪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刺痛耳膜。
  秋暮远与雾月樱空都倒在血泊中,雾月樱空已经死去,秋暮远全身都是血,气若游丝,濒临死亡。
  “暮远,暮远……”梅乐雪用手压住秋暮远的伤口,血依然不停地流着。
  “雪儿,我要……走了。”秋暮远眼中露出凄迷的微笑。
  “不,暮远,你要挺住,你还能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梅乐雪泪如雨下。
  不能让暮远死,绝不让他死,他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从他的出血量来看,他还没有被射到心脏,也许还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只要挽救及时,仍有活下去的机会。梅乐雪用最大的毅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只小手按住他的伤口,以防他身上的血再度流出,另一只手拔/出他头部的四根银针,解开他沾满鲜血的衣服,朝他的身子重要穴道刺下去……
  这是梅乐雪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能够采取的最佳止血方式。
  此时秋暮远已经完全昏迷。
  在即将昏迷时,有一种意识强烈地撞击秋暮远的心灵:
  我秋暮远十年来杀人如麻,有些人的确该死,有的人却是无辜。就让我死去吧!让楚天陌的灵魂完全占据我的身躯,代替我活下去!他一定会好好待雪儿的!雪儿,如果有来生,我会像今生一样爱你,但愿来生没有楚天陌,只有我和你!
  风势弱了,雨也小了,只是由于这里曾经响起枪声,街道依然行人绝迹,车辆绝迹。
  梅乐雪背着秋暮远,无助地走在到处都是雨水的大街上。
  若靠她这样一步一步地捱,只怕还没到医院,秋暮远便死了。
  家虽然离这里比较近,可是她不能在家里替他取出子弹——
  秋暮远的伤口若是别的位置还好一点,她可以想办法取出来,可子弹偏偏离心脏那么近,她不敢自己去取。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及他的心脏,让他死去,她真的好怕好怕。
  医生救人,杀手杀人,好像没有共通之处,实际上他们工作时都有一个最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冷静,极度的冷静。
  所以不少外科医生不敢给自己的亲人主刀,不是他(她)医术不行,而是他(她)怕自己因为过度担心亲人的健康而在手术时方寸大乱。
  梅乐雪颤抖着双手,再次尝试着打手机给赵逸凡。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终于接通了。
  梅乐雪今夜不知打了多少手机,都没通讯,天幸这次通了,可能是因为不再风雨大作,梅乐雪又处于开阔地带打手机吧?
  她颤声道:“赵大哥——”
  赵逸凡关心的声音传到耳际:“雪儿,你怎么啦?”
  “赵大哥,暮……天哥受了重伤,你快点开车过来送他到医院,好不好?”梅乐雪的声音哽咽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你在哪里?”
  梅乐雪说出具体位置。
  幸好赵逸凡今晚因为风雨大作,没有出门查案,而是在临江宾馆住下,而临江宾馆离梅乐雪所在的地方极近,一会时间他就开车过来了。
  医院急救室,好一阵混乱、慌张、匆忙!然后是血浆、纱布、药棉、急救室、医生、护士、医院的长廊,等待,等待,又等待!等待,等待,又等待!急救室的玻璃门开了合了,开了,又合了,开了,又合了!护士出来,进去,出来,又进去……于是,几千几百个世纪过去了,那苍白的世纪,白得像医院的墙,像秋暮远那毫无血色的嘴唇。
  梅乐雪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门,脸色惨白如纸,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赵逸凡内心泛出无以名状的酸楚之情:自他开车送她与楚天陌到医院到现在,已经近三个小时了,她一直都盯着那扇门,什么话也不说,雪儿确实很爱楚天陌。
  忍不住握住她的小手,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用他的双手,双眸传达出对她的关心。
  梅乐雪眼泪几乎涌出:“赵大哥,暮……天哥的伤好重好重,他流了好多的血,我好怕,真的好怕……
  赵大哥柔声道:“雪儿,别担心,相信楚天陌会好起来的。”
  虽然雪儿爱的是别的男人,他依然愿意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正在此时,门开了。
  主治医生走出来,神情略显疲惫。
  梅乐雪冲过去,颤声道:“医生,天哥他现在怎样?”
  医生道:“子弹已经安全的取出来,人还在昏迷中。”
  “谢谢你,医生。”梅乐雪眼中泛出晶莹的泪花。
  看着梅乐雪关切的俏脸,一向冷静的医生忍不住八卦一下,问道:“你就是楚天陌的女朋友?”
  楚天陌实在太出名了,刚到医院,就引起所有医生与护士的注意。
  “是的。”梅乐雪道。。
  “他刚才好险,就差两毫米,子弹就射到心脏了。”医生道。
  “医生,你辛苦了。”梅乐雪关心地道:“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天哥吗?”
  “可以。”
  ——
  他整整昏迷七天七夜。
  在这七天七夜中,除了第一天送他到医院急救与进行脑部检查之外,其它的六天他都在家里度过,只因秋暮远的另一重人格楚天陌是天皇巨星,名声太响,刚入医院便引起轰动,若是招来娱乐记者,只怕在一天之内,楚天陌身受重伤并且有女朋友的娱乐新闻便会登上娱乐版头条,传得人尽皆知。
  好在梅乐雪本身就是医生,又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不用担心秋暮远会没人照顾。
  期间,赵逸凡曾来探病,与梅乐雪交谈之时似有心事,但看到秋暮远昏迷不醒,宽慰几句话之后便告辞而去。
  第八天清晨,天空飘着的极细的雨丝。天空的乌云拨开了,天色清朗起来。
  梅乐雪醒转时,秋暮远仍未醒来。
  两瓶的输液管吊在床头附近的铁架上,药水正一滴一滴的输送到秋暮远的血管里去,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脸色苍白,胸部裹满纱布。
  痴痴看着他胸部的纱布,梅乐雪内心充满着伤感,也充满着感激。
  医生说,只差两毫米子弹就射到心脏。
  子弹若是射到心脏,就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救不了他了。
  秋暮远没被雾月樱空射中最要害,是因为她临死前过于激动。
  高手决斗,最需要的是冷静,雾月樱空临死前濒临疯狂,激动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这是绝顶高手决斗的大忌,所以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她射出的子弹还是略失准头。
  当然,若没有梅乐雪及时到来,在那种风雨交加的恶劣环境下,秋暮远就算没被射中心脏,也是必死无疑。
  除了胸部伤口之外,他的四肢还针孔密集,让人触目惊心。
  梅乐雪痴痴地看着他憔悴苍白的脸,眼泪一滴滴流下来。
  自从她把他抱回家,她就看到他身上的针孔。
  以前每次欢爱,都在漆黑的夜里,她没有注意到他身体上的针眼。
  他武功这么高,谁能刺他这么多针孔?而且有些针孔看上去还是新近的伤口。
  只有他自己。
  他竟然在自己身上刺了这么多针,他竟然这么折磨自己!
  由此可知他内心的痛苦有多深,已经深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如果他能醒来,她一定要好好地爱他,关心他,让他幸福地生活。
  只是他何时才能醒来?他会不会一直不醒,一想到这里,梅乐雪感到无比心慌。
  梅乐雪知道,子弹已经取出来,胸部伤口过了这么多天,在药力作用与她的精心护理之下渐渐愈合,已无大碍。他的脑部却极有可能受伤,虽然那天她曾让他进行最全面的脑部ct检查,并未发现里面有病变,可她还是担心不已——因为她知道秋暮远的伤不是脑部病变,而是精神上的自我摧残才导致昏迷不醒。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雪儿不能没有你!”
  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他依然沉睡不醒。
  梅乐雪煮好早餐后走入屋内,发现他已经醒来,她欣喜若狂,奔了过去,正想唤他,却见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俊秀的脸庞露出痛楚之色,就连她走进屋中,都似乎没有觉察。
  无论是楚天陌,还是秋暮远,反应都不会如此迟钝。
  梅乐雪心怦怦地跳,手心出汗。
  难道那夜他头上银针扎得太久,让他变傻了?
  或者是他有极重的心事?
  还有,这次醒来的男人会是谁呢?
  她不敢轻易称呼“大哥”或者“暮远”,轻轻地走到床边,柔声道:“你醒了。”
  “雪儿——”他转头看着她。
  她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脸上却带着微笑。
  “你昏迷了七天七夜,饿了吧?我已经把早餐煮好,我们一块出去吃吧。”
  “什么?我昏迷这么久?”他声音沙哑异常。“雪儿,究竟发生什么事?”
  梅乐雪放心了,他的神智清晰,表达流畅,看来银针没对他有影响。
  “你不记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雪儿,那天你去郧北,几点钟回家?屋里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一听到他这么说话,梅乐雪就知道,醒来的是楚天陌。
  “大哥,我十点半从郧北回家。”梅乐雪低声道:“知道的事情不太多,你能告诉我你那晚发生什么事吗?”
  她不敢实话实说,先了解他的情况再做打算。
  “我那晚十点左右回家,当时你不在,打你的手机又没有信号,我急得跑到楼上的空旷处继续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只能回房,在你的房间站没多久,秋暮远忽然出现,他手里拿着枪,对准我的脑袋。”说到这儿,楚天陌全身颤栗:“我当时没带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要杀我,可说是轻而易举,可他一直没动手,还和我说很多话。”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微微喘气。
  “大哥,后面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梅乐雪温柔的眼神充满着深深的爱:“他说如果你放弃我,他就会放你一条生路,你没有放弃我,一直没有……”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流下来,这是幸福的泪水。
  楚天陌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她抱在怀中亲吻着她,而是怔怔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深深的痛楚。眼睛转向那面已经破裂的镜子,蓦地抓住梅乐雪的手,颤声道:“雪儿,你昨晚看到什么?当时屋里是站着两个男人,还是只有……一个男人?”
  梅乐雪身子微微发抖:她该实话实说,还是选择隐瞒
  “雪儿,告诉我,当时屋里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楚天陌痛苦地道,眼睛现出狂野与痛苦相杂糅地复杂神色,就好像是困在笼中的野兽。
  见他如此痛苦,她心里更是绞成一团,她应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