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亓初      更新:2020-11-04 14:13      字数:7411
  这间接证明了一件事,熙承帝确实毒发,身子不行了,不然如何会这般早就考虑后继无人之事。瑜王心中涌起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转身便吩咐王妃花氏将嫡子的东西收好,带来自己跟前。向两个嫡子交代了一番之后,才送他们进了宫。
  熙承帝此时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有了那位毒圣的帮助,至少面上是看不出问题的。瑜王送嫡子进宫时,见到毫无异样的熙承帝,还没忍住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虽说他很快就收敛了表情,但是熙承帝还是注意到了,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等暗五查出下毒的太监——御膳房的一个侍膳太监,经过一番审讯,指使那太监下毒之人果真是瑜王。
  瑜王、花家,还有宁家……呵,看起来正好能一起算账了!想到自己未能保护好的人,就是因为他们的陷害还有推波助澜而死,熙承帝霍昱便恨不能,立即就叫他们也尝一番,他的菀菀受的苦。
  但是他们还有用,而且就那么死,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就该活着,忍受无尽的折磨,以偿还所做的一切!
  熙承帝又吐了一口血,踉跄着脚步走到书房,摊开一卷画轴,仔仔细细地看着那画中人的眉眼,手想伸出去碰碰,却在将触及时收了回来。不行,他的手太脏了,不能弄脏了画。小心地将画卷好,收到特制的卷轴盒子里头,他才轻轻呼了口气,把画轴揽入怀中;像是抱着珍宝一般,心满意足地笑了。
  ……
  史记有云,崇熙五年三月,帝召瑜王之嫡子入宫为嗣,同年五月,封为太子,帝病重,亲教导太子治国之策,并无端追封一亡故妇人为明熙皇后;崇熙六年正月,帝崩,举国挂孝,一月后,太子登基,号为崇明。崇明帝谨遵先帝旨意,追奉先皇为父皇,明熙皇后为母后;同年三月后,封原瑜王为闲王、和王为静王,撤其权,削其封地。花家宁家等世家查抄收地,均被流放,途中,遭劫。
  野史上对此有更细致之说,即是,女眷多流离,宁家二女不知所踪。闲王与闲王妃在先帝逝后十五年,亦苦病缠身,上多关切,依旧无用;于崇明十六年相继离世。离世前,皇帝来探,闲王闲王妃二人泪眼婆娑,口中喃喃,不知所言为何。但多猜测,是为怪怨皇帝不孝。
  但亦无可解。闲王二人死后均未能入葬皇陵,只被送回封地安葬,众人均不解皇上其意,亦未敢有言。
  闲王府书房内的兰花早已没了踪影。
  白胡子老头也已年迈,终于决定回程家谷。进谷之前,他回望京都之方向,笑了笑。
  俗世事终了。
  *
  先帝与长公主番外
  我就不该在一开始把你让出去,就算被天下人不齿,我亦何惧?!
  崇璋帝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只要是他觉得是对的,谁跟他说都没用。整天溜出宫去,领着一帮人,到处胡天胡地、遛猫逗鸟的,到哪哪里就鸡飞狗跳;当时京中人私下都称他为“混世魔王”。
  崇璋帝听到这称呼不仅不生气,还挺得意。但身为受宠贵妃生下的二皇子,父皇母妃都宠着,众人也都捧着;一路顺风顺水的崇璋帝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因着他那个被父皇和万民寄予厚望的皇兄没挨过疟疾去了,连他不想要的皇位,最后都落到了他手上。
  不过总是喜欢胡作非为惹事、天塌下来也不怕的二皇子,在八岁这一年,有了软肋,就是他那刚出生的妹妹。
  那日,他刚好从宫外跑回来,拿着从外头淘回来的东西,兴冲冲地打算拿给母妃看,显摆显摆。哪曾想跑得太快又没注意旁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出来散心的黎贵人。
  怀着七个月身孕的黎贵人被这么一撞,摔在地上,当场就见血了。一场混乱后,人被抬到了附近的宫殿,产婆和太医看了都说要生了。随即宫人们就开始各自忙活起来,慌乱中竟没发现二皇子也跟着进了宫殿。
  崇璋帝那是第一次看到宫妃生孩子,懵然之余,更是不知所措。毕竟当时还小,撞到了人弄得黎贵人早产,他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后来有宫人发现了他,劝他回去;他都不肯离开。
  可是当听到那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时,崇璋帝一下子就放了心,甚至有些不知名的喜悦。回去之后,他心里也惦记着,神思不属的样子让贵妃还以为他是受了惊,一面斥责了跟着的宫人,一面吩咐人去传太医。
  太医来过之后,也就是开了点安神汤,崇璋帝喝完安神汤,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因为宫妃生子一般都是闭着宫门的,且有不吉利之说;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崇璋帝直到满月那日,才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白白嫩嫩又小小的,像琉璃一样,让人看了都害怕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碰碎了。二皇子站到抱着妹妹的奶娘面前,仔细地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妹妹的脸。好软!
  他忍不住又碰了两下,轻轻地捏了捏,然后就看到眼前的小不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明明就那么一小点,哭起来声音却特别大,二皇子被吓了一跳。可是看到奶娘要把她抱走,二皇子又不愿意了。
  他抢着抱起小不点,试着摇了两下,嘴里还念着“不哭不哭”,没一会,小不点真的不哭了,还似乎睁开眼再在看他。
  二皇子兴奋了,抱着妹妹就跑到母妃和父皇面前:“父皇,母妃!妹妹看我了!”
  崇璟帝和兰贵妃有些讶异,他们这个性子颇为顽劣的幼子,竟这般喜欢黎贵人生下的五公主,二人笑问道:“你就这般喜欢妹妹?”
  “嗯嗯,妹妹好看。父皇母妃,我可不可以把她带回去?我养她!”二皇子想也没想地问道,甚至已经想好了要让妹妹跟自己住一起,把奶娘带去喂奶就成。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帝妃二人失笑,却也让一旁的黎贵人和奶娘霎时白了脸。
  好在这回崇璟帝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贵妃更是眼带歉意地冲黎贵人笑笑,劝他把孩子交还给奶娘,告诉他以后可以常来看望妹妹就是。一番劝解,总算是让他打消了主意,跟着回了宫。
  可是二皇子还是闷闷不乐,这是他头一回想要什么却得不到。于是,他每天出去宫外玩,回来都要去黎贵人那看五公主;跑得尤为勤奋,一次不落。黎贵人见二皇子没有抢走孩子的打算,便也默许了;毕竟女儿日后有得宠的皇子照拂,过得也能好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复一年,宫中人人都知道,二皇子与五公主感情最好,五公主虽说不是二皇子带大的,却也差不离了。甚至在五公主三岁时,二皇子就跟皇上说要带五公主去进学。皇上听着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便答应了。
  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带着五公主一道进学的二皇子,突然就变得上进知礼了。
  朝野都有许多人对此感到奇怪,连太傅都曾说,二皇子这般难管教的顽劣性子,也只有五公主在的时候,会收着些乖乖听课,甚至会让其他人都不准吵。伺候二皇子的宫人也说,做错了事只要向五公主求情,二皇子便不会责罚。
  二皇子对此的解释是——他得让妹妹觉得他很厉害,而且一般那个时候妹妹都要歇觉,有声响会吵到她。妹妹不喜欢的,他就不做。
  两人愈发形影不离,宫内时常能见到原本混世魔王的二皇子,乖乖地背着睡着的五公主往黎贵人宫里走。有一次五公主说想要到树上玩,二皇子就带着她爬树,不小心摔下来的时候,还护着五公主,自己倒摔伤了腿,在榻上躺了三个月有余。贵妃气得要责罚二皇子、五公主,二皇子还不让;还求贵妃让五公主过来陪他住。
  贵妃看他这样,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从这以后,五公主便开始时不时被二皇子接过去同住。甚至两兄妹从二皇子十三岁起,就开始了同吃同住同睡的日子。众人也习惯了他二人感情好。五公主亦是特别黏二皇子,甚至都不许宫女近二皇子的身。
  这种过分的亲密渐渐让黎贵人和贵妃觉得不对,其间几次试图让他们分开些时日。可是都被二皇子闹了一通,不了了之。她们只能想办法将宫中不好的流言压下去,瞒着皇上那边。
  直到五公主来了癸水,二皇子还是不肯接受贵妃安排的房里人,两兄妹依旧日日同进同出。贵妃终于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将自己的担忧告知皇上。
  皇上闻言,一怒之下,下旨将五公主送出宫,到百里山的宁心庵,无诏不得归,无旨不得探望;二皇子则被幽禁到郊外行宫,命其反思。
  一年后,太子病重而亡,皇后痛心不已,病倒半月后,紧随太子而去;皇上亦是一夜白头,独自在金銮殿内坐了一夜,第二日便下旨传召行宫的二皇子回宫。
  朝野皆知此事其后的深意,毕竟皇上自太子离世身子便不大好,而宫中如今能继承大统的,唯有二皇子一人。不少臣子都想着要如何同二皇子搭上关系,以图谋个从龙之功。
  半月后,皇上下令大选,为二皇子选妃。二皇子不愿,与皇上争执一番后,无果;贵妃只得以五公主回宫为条件,让二皇子答应了选妃成婚之事。
  最后,萧尚书之嫡长女被选为二皇子妃,另有侧妃侍妾数名。大婚之日,二皇子见到了一年多未见的五公主,险些当场失态,但是他忍住了。
  五公主及笄之日,二皇子妃恰好有喜,众人纷纷向二皇子道喜。二皇子揽着二皇子妃,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被冷落的五公主,垂下那只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又一年,五公主自求嫁给新任探花郎,皇上准允,下旨赐婚。二皇子独坐书房一夜,心知不该阻挠,只得看着她嫁了人,换上妇人装扮。
  五公主出嫁不久,皇上突然病重,不过数日,崩于金銮殿上。举国皆丧三月后,二皇子,即新帝登基,号为崇璋。崇璋帝登基后,封五公主为长公主,赐长公主府。
  励精图治五年后,朝野上下无不夸赞,百姓无不安居乐业;就在这年宫宴,长公主出嫁后第一次回宫参加宫宴。被拒见多次的崇璋帝大喜,于宫宴后,命驸马先行回府后,拉着长公主同坐,大醉,同眠。
  其后更是肆意,多番召见长公主进宫陪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御史大臣谏言,皆被崇璋帝无视。驸马直言君主不伦,强夺臣妻,天道不容,遭崇璋帝怒斥后,羞怒于朝堂上撞柱而亡!
  崇璋帝无视大臣反对,依旧我行我素,萧皇后谏言遭冷落,郁郁而终,其后,后宫诸人更不敢妄言。崇璋七年,他将长公主以皇贵妃之礼迎入后宫,从此,君王不早朝。朝中奸佞当道,贪官横行,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崇璋十年,太子带兵杀入皇宫,将崇璋帝和长公主幽禁京郊行宫,仗杀奸佞小人,镇压有异心的兄弟;在众大臣奏请下登基,重整朝堂。是为崇熙元年。
  崇熙二年,行宫宫人送膳时,见无人回应,进去一看,废帝与长公主,相拥而逝。
  *
  阿兄顾瑾番外
  过去不再追忆,珍惜当下怀中的小姑娘才是他最要紧之事。
  初次见到何家嫡女,是在边关。此时他不过是个伍长,亦从未想过儿女情长。
  那时顾瑾正在练兵场上训练,忽听得一旁响起一个女声:“诶,听说你长qiang用得极好,本小姐倒是想和你比试下,见识见识你所谓的好qiang法!”
  他抬头看去,见是个长相清秀、眉眼带着不服之意的女子,以为她不过是在说笑,便皱了下眉,低下头不作理会,继续练习臂力。
  结果那女子以为他是不屑,恼怒之下,一道长鞭甩来。顾瑾听得破空声,当即侧身避开,同时拔出一旁cha着的长qiang,迎了上去。两人对战几个来回,终以女子稍逊一筹作结。
  后来顾瑾才知,那女子是何将军爱女,何冶音;最爱舞刀弄枪,常常寻将士切磋。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偶尔碰上也会交谈几句;后来更是时常一块议事。他从妹妹顾菀那里得知何冶音欣慕于自己之后,也是动了心思的。
  何家嫡女是个不同寻常的奇女子,这是顾瑾对何冶音的最初印象,后来也不曾改过。她虽是女儿身,却倔强努力,从不认为自己是女子就输于他人;一条长鞭使得极好,且有勇有谋,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之典范。
  本来,顾瑾是打算在皇上所谋的大事平定之后,向何将军提亲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何将军所做之事,他无法容忍,他此生心间最重,唯家人尔。所以明知他们是不会有结果,他就没打算再让那个女子心存希望;在她来找自己之时,狠心不见她。
  后来,听闻何冶音在外头过得很好,而且有了相公和孩子。顾瑾放心之余,眼见着爹娘弟妹为自己忧心不已,还以为自己放不下,不由苦笑。他对何冶音,其实并没有那般放不下;不然也不会有当初的决绝。不过是没有遇见令他上心的女子罢了。
  可是当那个小姑娘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晃悠,自己却只觉得满心悦然的时候,顾瑾就知道,那个让他上心的女子出现了。
  小姑娘名为初瑶,是跟着做皇商的舅舅进京来的。她来京之后,每日就在她舅舅的铺子里帮忙,做买卖记账算账都是一把好手。
  顾瑾就是去给自己妹妹挑生辰礼的时候,遇到的她。小姑娘嘴皮子很溜,而且很有眼色;一见他进去就带他到里头,把铺子里最好的几样东西拿出来给他看;嘴上也不停地介绍着每一样的名字、特别之处还有最适合什么人。
  等她絮絮叨叨说完,顾瑾才总算耳边清净,将她说的那几样适合的都买了下来,然后赶紧离开;那时心中还想着,这小姑娘看着腼腆可爱,怎如此话多。
  后来又去买了几次东西,一次是陪着出宫的皇上和妹妹去的。那小姑娘已经认得顾瑾了,一见他来就像是见到财神一般,笑得眉眼弯弯的迎上来,说最近正好新到了一批珍宝之类的。几次见到她,小姑娘都是一副开心无忧精神满满的模样,让人都觉得她一定是特别受宠,才能总是这般笑着。
  可又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顾瑾就知道自己所想错了。
  那日是顾瑾沐休,他应了爹娘的要求,与他们到京郊山上的霖山寺拜佛,但说是拜佛,顾瑾也清楚肯定实则是为了与之前说的人家相看。
  果然,到了那里,爹娘就催着他出去走走。顾瑾无奈地走到寺庙后边的松树下,就看到了一个低着头朝自己顾盼的女子。他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然后道了声歉,往后山继续走。
  后山一如既往的空寥无人,让人走到这里便不由觉得心神宁静。顾瑾正准备寻个地方坐下,忽听得一阵微弱的喊着救命的声音。
  他连忙仔细分辨,顺着声音寻去,走到悬崖边上,才发现悬崖下有一处狭小的空地上,似有人蜷缩在那。瞧着衣衫,应是个女子。
  “姑娘你等会,我这就下去救你!”顾瑾见她似乎晃了下,差点要摔下去的样子,顿时一惊,估量着那个地方自己下去也还是能站得下,便说了一声,轻轻跃了下去。
  站到那姑娘身旁,顾瑾也来不及想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祖训,直接将人抱起,比量了下高度,直接跃上悬崖。等把人放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分出了心神打量眼前的女子,这一看,有些眼熟,可不就是那个珍宝铺子的话痨小姑娘吗?
  如此危险的地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来?而且看样子在那里等人来救她,也不是一时半刻了。
  顾瑾不由有些疑惑。只是小姑娘还没缓过神来,他也不好多问,只是解了外衫给她披上,然后道了声得罪,就又将人抱起送到寺庙内,找主持师傅要了热水和几个素菜馒头。
  小姑娘吃完东西,脸色也好多了,才又若无其事地笑着向顾瑾道谢道:“谢谢顾大人救命之恩!下次你来我们铺子,我一定把铺子里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那我就多谢你了,小掌柜的。不过……”顾瑾有些哭笑不得,想起她方才的处境,还是皱眉不解道,“你为何会跑到悬崖下边去?你的家人呢?怎么也不知道出来寻你?”
  她眼眸似有水光闪现,低下头沉默了会,抬起头时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笑容:“顾大人真是好人,救了我还这么关心我。我是听说那里有很名贵的汀兰,找了很久才发现那悬崖下边有一株。这样一株能卖好多银两呢!”她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瓶子,显摆似的拿给眼前的人看。
  顾瑾忽然想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藏了什么事,她的家人究竟如何。同爹娘说了一声,他先送小姑娘回去,顺道让人查一下小姑娘的事。
  回去的路上,顾父顾母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顾母没忍住,问了他跟方才那小姑娘的关系。顾瑾解释了之后,二老有些失望。
  “我瞧着那小姑娘也挺好的,就是小了点。”顾母临回屋前,又念叨了这么一句。顾瑾只得哑然失笑。
  第二日,他就从手下人那里知道了和那小姑娘有关的所有事情,比方说那小姑娘名为初瑶,母早逝,父娶了后娘,就嫌她累赘把她送回了母亲娘家。她舅舅虽然收留了她,却因舅母不喜而左右为难。小姑娘便主动请求留在铺子里,顺便看管铺子。
  她跟她舅舅舅母说好了,不必给她银两,只要让她做看管铺子的事,每卖出去一件东西,给她五十文钱就好。小姑娘为了早点攒够钱离开舅舅家,自己开个铺子,时常打听京里的人喜欢什么,然后费尽心思去找到一点来卖钱。
  难怪……顾瑾听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寻思着日后可以多去买些东西。毕竟小姑娘什么都没提过,定然是不想让别人施以怜悯的。
  这么决定后,他的日子依旧如常,只是会时不时留心那个小姑娘的境况,偶尔打着给身为皇后的妹妹买几样东西的名头,去小姑娘在的铺子买些东西。日子久了,两人熟悉不少,顾瑾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其愈发上心。
  这日,顾瑾闲来无事准备出门走走,去铺子看看。刚走出门,就见小姑娘急匆匆地奔过来,把一袋银子塞到自己手中,红着脸语带安慰道:“顾大人,这点算是我的心意,报答您上次救命之恩。我相信您,很快就会没事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通话说得顾瑾如云里雾里,想了好一会,他才明白可能是这小姑娘误会了什么;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顺着她的话道:“可你这么多银两都给我,自己怎么办?”
  “我很快就能重新攒够了,顾大人被人陷害,这银子更为紧要。”初瑶摇了摇头,神情挣扎了一瞬,道。
  见一向财迷,为了攒多点银子有时性命都不顾的小姑娘,就因为误以为自己被人陷害急需用钱,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银两出来。顾瑾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猛地撞了一下,一片酸软。估摸着她是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拿出来了。他掂量着袋中银两的分量,想道。
  他把袋子塞回小姑娘手中,让她跟着自己进了顾府,吩咐下人备些茶水点心上来;然后叫人去打听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半刻后,出去打听的人回来,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顾瑾才知道,原来是今日户部看管库房的,有个与自己同名同姓之人,监守自盗了一千两被查出来了;人也被抓进去天牢里了。今日内若是不能还清所欠银两,那人估计要受重刑。
  小姑娘应是没有听全,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急忙拿了银子过来了。顾瑾觉得好笑又有一种说不出来之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小姑娘那张听完真相后红彤彤的脸。手触及之际,他忽然愣住,回过头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送小姑娘回去铺子之后,顾瑾坐着想了好久,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随后,他去那铺子越来越频繁。顾母看着家中一堆的摆件首饰,沉默半晌,又问了与上次一样的话。这次顾瑾的回话终于让她露出了满意的笑。
  两个月后,顾瑾终于让小姑娘开窍,等她一松口答应求娶,顾家便当即上门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