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低头看着重光。就算唐臻这辈子一直冷冷淡淡地过了一辈子，此刻也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重光。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已经完全证实了。
  他只是随便试了试，现在自己手上已经拿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灵石，玄光七星宝剑，失传已久的修炼秘籍，还有一对……兔耳朵。
  几乎他试图要的东西，现在全都摆在他的面前。
  重光脸色微红，不知道是余韵未消，还是气愤的。
  原本他还想借此机会发作发作，好尽快把唐臻赶走，可是现在看见唐臻手上拿着的这些东西，突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有一点感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感觉是否真实。当看见唐臻手上拿着的这些东西的时候，重光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面对唐臻了。
  如果说一直以来的隐瞒，欺骗，都被发现了的话，他不知道他需要面对什么。
  他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唐臻曾经跟他说过，有多么痛恨欺骗和隐瞒。
  唐臻面无表情地拿着手上的兔耳朵，似乎在等着重光主动开口承认。
  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足够将周围全都冰冻起来。
  重光咬牙，再咬牙：“对，没错，我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怎么了！我作为一个系统，本来应该好好的植入你的大脑，谁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让我莫名其妙到了一个npc的身体里，我现在想回去都没有办法回去，只能按照剧情走。我骗你有错吗？哪个正常人会相信本来应该主宰世界剧情走向的系统会被发配到人类身上。我只不过是想好好完成一次任务，就有那么难吗？至少我问心无愧，我知道我是一个负责的系统！“
  重光说的咬牙切齿，而且越说越理直气壮。
  “问心无愧？负责？”唐臻根本不用多说话，只是单纯重复了重光说的两个词，就立刻让重光的整个眼神都闪烁起来。
  “我已经尽量按照剧本走了，谁知道剧本从来就没有跟上过你的节奏。”重光声音越来越小：“哪有人完全不靠系统就能开外挂到这么厉害的，你已经领先剧情两百年了。”
  唐臻依旧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重光。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恨不得立刻再把重光一口吃下去。可是这个小家伙骗得自己那么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过他。
  看见唐臻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重光忽然觉得一阵心慌，一点底都没有了。
  他原本设想过各种情况甚至被唐臻一刀砍了都想过，却完全没有想过重光会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纯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
  单纯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一阵后怕。
  原来有心有肺了以后，是这么难受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系统，就算进入npc的身体里面，但是至少他的组成成分与人不同，他应该不会感受到那么多的情绪的。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与别人并没有不同，只不过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觉得心慌不安的人罢了。
  重光眼睛开始乱飘，就是不肯再多看唐臻一眼。
  唐臻叹一口气。
  伸手把重光的头掰向自己，声音却低沉得像是从深海里发出来的一样：“敢欺骗却不敢承认，敢逃离却不敢面对？你不是系统吗？不是主宰剧情的吗？怎么你就这么一点点本事吗？”说到后面，唐臻的语气已经变得宠溺。
  重光一把推开唐臻，一双红色的眸子几乎竖了起来：“我的本事全部用来欺骗和逃离了，哪里还敢承认和面对！”
  唐臻微微笑了笑，像是能将人瞬间吸入无尽之海。
  “现在又有勇气了？”
  重光闭嘴不说话。
  唐臻叹口气，又将重光拉入自己怀中。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颠覆了对自己的认知？曾经以为自己最恨欺骗，现在想来，都不如他离开自己而更加受伤。
  这辈子，唐臻就认定你一个，不管你是人是魔，甚至是系统，你就是你。
  “你们搂搂抱抱的，够了吧？”狂炎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似乎已经在旁边看了很久的戏了，其实他不过才刚到而已。
  唐臻微微挑眉，无论如何都对这只半魔没有一点好感。
  “我要去大荒西部，要不要一起？”
  不用问，自然就已经知道理由是什么。
  “不去。”
  “当然。”
  两个人同时开口，最后还是重光在唐臻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好吧，去……”
  唐臻满意地揉了揉重光的一头红发。虽然看起来很硬，可是手感却异常柔软，像是上等丝绸。
  等重光唐臻和狂炎同时出现在青丘狐族的视线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怀疑自己一族的最引以为傲的能力了。
  毫无阻拦就进入了这个幻境重重的青丘，一个人也就算了，可以认为是误打误撞。可是如果同时出现那么多人，而且还是在他们毫无防备毫无预兆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尼玛想想真是想哭啊。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痛楚，狂炎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重光是你们少主带进来的，唐臻是用风月镜仙器进来的，只有我是自己跑进来的。”
  考，这么一解释，更伤心了有木有。谁都看得出来，这三人里面就你最弱了，结果你还是自己进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少主你快回来吧，我们一族需要你！
  唐臻瞟了一眼狂炎，并不拆穿他。
  重光现在却满脑子的任务重组，剧情，路线，完全不知道唐臻已经当着众狐狸的面把他的豆腐全吃光了。
  唐臻的修行确实早了真实剧情两百年。可是尼玛的这些剧情也提前了两百年啊有木有！
  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搞头？直接开外挂把那些boss全都搞定让试炼者回家好了。
  “我们还是按照剧情走好了。”唐臻似乎看穿了重光心里的想法。
  重光：“……”我去，自从你来了，就没有正常按照剧情走过啊摔！
  “那家伙的修为很高，你未必是他对手。”重光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
  “恩，我知道。”
  “……”别告诉我你去是为民除害，本系统一点都不相信你这种人有这么高的觉悟！
  “但是我现在可以找bug，我原本就是黑客，篡改程序才是我的老本行。”
  “……”看着唐臻似乎挺得意，重光忍不住心里吐槽：妈蛋，所以本系统现在这么惨，全拜你所赐是吗？
  “不要把自己的错误摘除。”唐臻看都不看重光，就能完全猜到重光心里想什么。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老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狂炎在一旁听了半天，发现完全听不懂。
  谁料不说还好，一说就被走在前面的一对夫夫赏了两双白眼：你丫多什么事儿啊，跟你说话了吗！
  大荒西部，确实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不仅如此，连空气都稀薄得荒凉。
  如果不是天生体质好的妖族，常人根本无法在此长期生存下去。
  刚走到大荒境内，唐臻就给重光施了个法术，将周围的空气全都集中在重光身上，免得他有任何不适。
  “喂，你这样，我们会更难受的。”狂炎提醒。就算他是半魔，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觉得难受。可是重光不一样，他的魔族血统更加高级纯正，即使这样的环境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不过对唐臻来说，用狂炎的难受来换重光的舒服，简直是再合算不过的了。
  “……”见唐臻完全不为所动，狂炎开始怀疑自己邀请他们来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也许他们不来自己还能坚持到西荒，跟那个什么真妖好好斗一把，可是现在嘛……他在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真妖。
  西荒的天空是灰色的，空气是灰色的，连植物都是灰色的。
  这里完全是一个灰色地带，就连死亡在这里，似乎都脱掉了可怕的面纱。
  “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度蜜月的好地方。”唐臻缓缓道：“不如我们来给这个西荒增添一点色彩吧。”
  陈述句，让重光浑身打了个颤，总觉得又不好的预感。
  “色彩？什么色彩？”
  “我们成亲之后都没怎么度过蜜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当然要把蜜月补回来，既然到了西荒，就在西荒度蜜月吧。”适合蜜月的颜色，自然是红色。
  重光下意识抬腿要跑，却被唐臻一把拉住了。
  唐臻纯黑的眼底透露出一点点破冰的笑意。既然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么现在我想看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重光认命地闭上双眼，他几乎已经看到了以后暗无天日的篡改程序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