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一进到李墨阳的地下车间，便闻到一股子说不清楚的气味，白色的照明灯吊在地下洞窟的岩壁上，临时发电机就放在一旁，顺着蜿蜒的小道，陈克来到一个广阔的空间，李墨阳正坐在屏幕幕墙前，一边的架子上挂着盔甲的上半身。
  “你在朗敦的行程好像有些坎坷，沈女士告诉我了。”李墨阳头也不回，盯着屏幕上的影像说道。
  十几个彩监组成了一个荧幕墙，上头厂房的爆炸以及工人和红袍人的冲突一目了然。
  “有人冲着你来，但没有露面，而是发动了一群普通人。”陈克道。
  “老派的做法，但这样更加棘手。”李墨阳站起，转身看向陈克。
  从他那憔悴的脸色和黑眼圈中，陈克看出来，他去朗敦的这段时间，李墨阳修仙了。
  “你真该睡上一觉，再吃上一顿最贵的麦当劳套餐。”陈克边摇头边道。
  “我吃不惯炸鸡和汉堡，而且这正是关键的阶段……”李墨阳看向一旁的架子。
  那是一套最新的盔甲，看起来还是很大，还没有上色，也没有处理铆钉合缝，盔甲表面一片灰突突，没有头盔，只是一副胸甲，看得出胸前的护板很厚实。
  这盔甲绝对没有基金会的铁罐头那么高科技，但是以21世纪的眼光来看，也足够科幻了。
  “还是有些大啊……不过比起mk1，要小很多了。”陈克评价道。
  “我在这东西上花了超过50亿联币，还是在有现成样品提供研究和参考的条件下，你给的那一批基金会盔甲帮助很大。”李墨阳轻描淡写道。
  50亿联币，2009年的50亿！
  陈克想起b2轰炸机，那是美国在2000年前后造出来的非常具有科幻色彩的轰炸机，单机造价24亿，李墨阳砸在这套盔甲上的钱能造两架b2轰炸机，希望这盔甲到时候能发挥出与身价媲美的战斗力……
  “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没办法用子弹和灵能去解决，你瞧，我总不能对着那些人群扫射。”李墨阳也无可奈何。
  “把他们交给郡警处理。他们只是其背后势力的鱼钩。”陈克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管这些人背后是谁，他都找不到我，所以只能袭击我的产业。”李墨阳道。
  陈克倒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除了公司和神意密会，还能是谁呢？但情况没有这么简单，公司是神意密会的下属，神意密会又是索尔一手创办，追根溯源，索尔的目标应该是自己才对。
  还有一个人，凌语痕……
  她背叛了索尔，选择和基金会站在一起，为了给自己族群创造一个可以活在阳光下的未来。
  但她和李墨阳有什么直接冲突？世界已经血族化，凌语痕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没理由再来对付李墨阳才是。
  “谈谈你的发现吧，朗敦那边有什么进展？”李墨阳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唯一的线索断掉了，我只找到了这个。”陈克将劳拉的笔记本掏出来递给李墨阳。
  他接过来翻了一阵，又递还给陈克，很显然，是看不懂。
  “你从哪儿搞到这玩意的？很显然，写这个笔记的人做了很长时间的相关研究。”李墨阳道。
  陈克还记得劳拉在船上跟自己说过一些关于“神的语言”的事情，但劳拉已死，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研究这个？他不知道。
  “我以前恰巧碰到过一个学者，他专门研究历史和神话，这些东西是她的遗物。”陈克道。
  “这玩意……和你说的现实世界有关联吗？”李墨阳问。
  “你瞧，这笔记本上写的文字，和幻梦中枢的石碑是一样的，我猜测它们是相同的语言，但我们这群人里智商爆表的王艾琳都看不懂。”陈克道。
  李墨阳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他看向陈克，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如果你有任何办法，不管多危险，请告诉我。”陈克道。
  “我认识一个神棍……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他也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不过我觉得他并不靠谱……而且离我们很远……我不确定是不是该浪费你的时间。”李墨阳有些犹豫。
  “他也是研究历史的？”陈克道。
  “他是个民俗学家……自己是这么说，但我看他也就到处骗吃骗喝，还贪财好色，不是什么正经人。”李墨阳摇摇头。
  “以你的身份，哪怕是个骗吃骗喝的，想要跟你认识也不简单。”陈克道。
  “他确实有把刷子，学术界没什么名头，但真的能看懂一些东西……不过他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被关进精神病院了……”李墨阳道。
  “嗯，这就靠谱了……肯定是研究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发疯了，克苏鲁神话故事一般都是这么写的。”陈克点点头。
  “问题在于，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就五十多岁……现在还活着的话，已经是个老头子了。”李墨阳道。
  “我不介意去浪费一些时间，反正现在也毫无头绪。”陈克道。
  他现在可不缺时间，今非昔比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老头子叫王春林，现在被关在北林省六角亭精神病院。我”李墨阳道。
  “北林省……这名字……他在绯凰共和？！”陈克一惊。
  “对，要不然还能在哪里？”李墨阳道。
  李墨阳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簿，找到了一个号码，然后发给了陈克。
  “这号码……”陈克拿起手机看了看。
  “这是北林省六角亭精神病院的服务号码，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在用这个号码……你可以去试一试。”李墨阳道。
  陈克当着李墨阳的面打了这个号码，居然通了。
  单调的拨号音在地下回响，这里做了信号加强处理，虽然在地底，但还是通网有信号的。
  “你好，这里是北林省六角亭精神病院。”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位女护士的带有东北腔的汉语。
  “我……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王春林的病人。”陈克道。
  “对不起，这个问题暂时没办法回答您呢，我们院要保护病人隐私，不能随便向陌生人提供病人信息。”护士道。
  “我是他侄子，人在合众联邦，想回国探望一下他老人家，但是好多年没联系了，想提前约一下。”陈克道。
  “哦，那你得先提供一些家属证明，我们院确定来访者身份核实，就会安排探望时间。”护士道。
  “好的好的……我这几天就回国，你们的地址可以不可以发给我一下。”陈克又道。
  “你直接搜一下就知道了，从北林机场坐2号线，从东门街站的b口子出来，往左拐，看到鸿锦门大商场以后走右手边的小巷子，拐到里头，就能看到我们院了。”护士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哦……哦……”陈克连连点头，其实也没记住，想着到时候地图导个航算了。
  挂了电话，陈克确定了王春林现在还活着，精神病院也没有搬迁什么的，只差人过去了。
  “你想要去绯凰共和的话，我让沈云帮你安排一些证件和手续……而且，你不能带你的魔女同伴过去……那边除了公职人员，其他人拥有灵能是违法行为。”李墨阳提醒道。
  “我带王艾琳过去，她是正常的，我需要她的智商……如果王春林真的疯到无法沟通，王艾琳或许也能发现些什么。”陈克道。
  “那我就安排了。”李墨阳点点头，准备给沈云打电话。
  “你这边的情况，魔女们会帮忙。”陈克道。
  “嗯，我只要不出现，那些人就只能胡乱闹腾，郡警和管理局会收拾他们，而且我会让沈云安排新闻发布会，把针对公司的袭击行为谴责一番，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李墨阳道。
  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万无一失，便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