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这也避免了屋子里的流血事件，李墨阳不是很喜欢亲自打扫屋子。你知道，内脏和肌肉糊在墙壁上并不好清理。”林娅茵笑了笑，话里带刺。
  陈克并不在乎林娅茵的嘲弄，他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共生石的事情。
  “那就表示我们谈好了？”李墨阳也松了口气。
  “可以这么认为。”陈克道。
  李墨阳转身走到玻璃柜旁，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威士忌和三支小杯子，分别递给了陈克和林娅茵，并一一倒满。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李墨阳第一个举起杯子。
  陈克和林娅茵也象征性的举起杯子，在空中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
  陈克将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裹着舌头，一股又甜又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然后顺着他的喉管往下，流进了虚无之境。
  他注意到林娅茵只啜饮了一口，待李墨阳仰头喝酒的时候，将酒泼进身后的花盆里。
  “坐着谈吧，今晚可能会比较漫长。”李墨阳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坐到沙发里。
  陈克也坐到了沙发上，感觉这沙发的皮有点黏，他用手试了试，就像是在摸另一个人的背。
  林娅茵没有入坐，她将酒杯放在了壁炉台子上，抱着胸靠在一边。
  “那么……你们到底要干嘛……？”陈克放下酒杯，看了看林娅茵和李墨阳。
  “陈克，你觉得机遇城这地方怎么样？”李墨阳问道。
  “机遇城啊……不是什么好地方……”陈克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座城市没有活力，死气沉沉，而且遍地都是怪物，虽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但就陈克自己而言，他真的不担心在机遇城找不到藏满了异化怪物的地方。
  “我看到许多黑盒空间就挨在居民区旁边，左边是商场，右边是住宅，而且废弃的厂房和公寓楼也没被拆除，有些废墟连隔离设施都没有……”陈克道。
  “我以为你会说这里没什么赚钱机会。”李墨阳诧异道。
  “钱……”陈克哼了一声，他并不太需要钱，事实上，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那钱的作用还真的不是特别大。
  没有吃喝拉撒与睡眠的需求，意味着这个人不需要消耗任何资源，一个不需要消耗资源的人，任何资源都能在他手里最大化利用。
  这也是为什么电子游戏里的主角们攒钱特别快的缘故，没有任何硬性支出，赚的再少也不少。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寿命以小时计算，只能活在别人的杀意之中，这就是陈克的蛋疼之处。
  做什么事情都很赶，明明没有任何需求，却永远都很忙，比上班的社畜还要苦逼。
  “……所以还是有可能的，我们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然后取代他们。”李墨阳还在说着，但陈克刚才晃了神，前面一大段没听到。
  “哦……你是要取代谁来着……？”陈克揉了揉眼角。
  “别告诉我你刚才没在听。”李墨阳有些生气。
  “有点耐心，李墨阳。改变历史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林娅茵道。
  “好吧，简单来说，陈克，帮我拿下机遇城。”李墨阳简单概括道。
  陈克尴尬的笑了笑，摊了摊手。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竞选这里的市长？然后让我去刺杀所有其他候选人吗？”
  “不不……李墨阳要带着绯凰共和那边的资本，在合众联邦做灵产生意。而机遇城是一个起点。”林娅茵道。
  “合众联邦不会公平的让我们参与竞争，我们也不想那么慢，所以有时候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比如说……科里根，斯氏财团突然没了总裁，虽然不至于停摆，但也够他们内部争权夺利内乱一阵子了。而你……要做的就是不停的……让机遇城其他灵产……乱一乱……”李墨阳双手交叉，看向陈克。
  陈克眯起眼睛，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恶棍对视。
  “然后……确保李墨阳能继续操持他的生意，别在途中被杀。”林娅茵道。
  “前一件事不是太难……但如果刺客来袭击李墨阳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他身边，那怎么办？”陈克问道。
  “这件房子，可以屏蔽掉所有灵能力量，超人走进来也会变成普通人，我就呆在这儿，哪也不去。”李墨阳道。
  “但它还是能被火箭筒拆了对吧？你呆在这里不用怕灵能者，但你好像不是铁做的，子弹和刀子也能弄死你。”陈克笑道。
  “你看，陈克，我的一切防范准备都是应对灵能者的，这意味着什么？你懂吗？”李墨阳问道。
  陈克看着李墨阳，眯起眼睛，没有作声。
  “意味着普通人我就没放在眼里。”李墨阳冷冷道。
  “而且那些对李墨阳带来极度危险处境的人，我会给你一个名单，在他们动手之前，你就能做掉他们。”林娅茵道。
  “哦……时间把戏……”陈克靠近沙发里，端起酒杯晃了晃。
  李墨阳将威士忌酒瓶递给了陈克。
  “你们基金会能够未卜先知，那为什么不直接一步到位，让发生过的事情直接发生？还非得大费周折跑到我们的时代？”陈克问。
  “因为改变未来是一件庞大的工程，而时间并不总是会随你心意。如果我们贸然亲自动手，那么未来的变化将会超出我们的控制。所以陈克，我之前问过你，时间是什么？你说像是项链……那只是一句戏谑，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时间的本质。”林娅茵道。
  “时间的本质……？”陈克一愣。
  徐静说时间并不存在，而林娅茵则不然……这两个基金会，貌似对时间的看法略有分歧。
  “首先你要了解的一个概念，是时间原人。你肯定知道祖父悖论这个假说对吧？”林娅茵道。
  陈克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帕克就是他面前最大的悖论。
  “我用这个假说来向你说明时间原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叫做a。他的祖父叫做b。在时间上，他们是一个先后关系，这很好理解。”林娅茵道。
  “对没错，我懂。”陈克道。
  “当a穿越时空，来到b的时间线时，其实a和b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林娅茵道。
  陈克坐正了一些，问道：“怎么可能呢？a是b的后代啊。”
  “这就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对时间顺序的理解。我问问你，a活到28岁，这28年是连续的对吧？当他29岁的时候，回到了祖父b的时空，按照你的逻辑，a这个时候多少岁呢？”林娅茵笑问。
  陈克想起了王艾琳之前对时间的猜测，道理是一样的。
  不管你穿越到过去还是未来，穿越时间本身对于穿越者而言都是未来，都是下一刻他会去做的事情。
  “a回到b的时间线，这对于a来说，是a的未来的一部分。当然，这种说法也不成立，因为在b的时空中，a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你们才有祖父悖论的困惑。”林娅茵道。
  “那回到b时代的a到底算什么？”陈克问。
  “这就是关键所在，陈克，当一个人穿越时空的一刹那，他就已经从时间序列里跳脱了出来，a是b在时间序列上的延续，没有b就没有a，这条序列是不会改变的，担当a穿越时间回到b所处的年代时，a就不再是那个a了。他是超脱时间者，时间的原人。”林娅茵道。
  “那原本的a呢？”陈克问道。
  “b依然会有一个叫做a的重孙子，这是宇宙自我修复时间线漏洞的机制带来的平衡，也就是说，当你回到你小时候，你不会看到小时候的你，而是取代了你的位置的另一个小孩子。懂了吗？”林娅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