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拿枪指着嬴柏翳，她知道对方的话不假。
  饼干工厂的任务让她元气大伤，为了方便治疗，只能被迫排水失去了灵能，同时废了条手臂。
  即便她的身体素质超过一般人，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论战斗力，可能还不如一个四肢健全的平民，顶多算个耐揍的肉靶子。
  没有灵能，就不能用灵能枪械和圣物，况且排水后这些东西就会被管理局收回，自己手上能够依仗的只有这把鲁格左轮，和仅有的六发.357马格南子弹。
  万一碰到怪物，嬴柏翳是唯一能够从正面与之交锋，并保证全身而退的人。
  而现在，戴安娜碰到了一些信任问题。这个唯一能够保护所有人的9级特工，来头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很难再相信嬴柏翳和自己一样是在地铁事故后流落到这个世界。
  从刚才的对话里，戴安娜猜测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住民，这里也绝对不是什么镜像世界。
  “你的目的是什么……？”戴安娜问道。她的枪不曾离开嬴柏翳的眉心。
  “我的目的？当然是离开这里，很显而易见不是吗？”嬴柏翳道。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嬴柏翳，也许你并不属于我们要回去的地方……”戴安娜沉声道。
  嬴柏翳看着戴安娜，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戴安娜吃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忽的，他低头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某个荒谬的笑话，当他抬起头时，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癫狂。
  戴安娜很清楚这种癫狂的来源，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恐惧和绝望压抑在心底许久之后，就会拥有这种眼神。
  人是有极限的，心理素质、意志力、勇气……这些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能量，它们时刻都在消耗，而每个人的这种能量上限也是不同的。
  你没办法仅凭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就解决所有问题。
  “你的意思呢？戴安娜？你是说，我属于这里？”嬴柏翳细声轻语问道。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和往常的他截然不同。
  “我……”戴安娜的额头滑下一滴汗珠，她知道自己把嬴柏翳心中的狂兽唤醒了。
  “是啊，我们属于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你们进来前真该敲敲门。现在见识了吧？见识了吧？！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里！”嬴柏翳的声音越来越大。
  戴安娜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稍微用了些力道，她还在犹豫不决，现在开枪射死他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但自己没有能力和机会把他弄昏过去……
  “嬴柏翳，你冷静一下……我们没必要把场面弄成这样。”戴安娜劝阻道。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是你先挑明了态度，而不是我，懂吗？看看吧，看看扳机在谁手上！”嬴柏翳低吼道。
  戴安娜无言以对。
  “傻女孩儿……你情商真低……你把事情办砸了。”戴安娜暗暗道，皱着眉头，一方面是埋怨自己太冲动，一方面则是担心还在外面的陈克和山姆。
  “谁都不应该留在这里，这个世界完了，戴安娜，没有人能拯救这个世界。”嬴柏翳道，慢慢靠近戴安娜。
  “别靠近了！站在那儿别动。不然我发誓会把你的脑仁子都射出来！”戴安娜喝道。
  “那你试试。”嬴柏翳轻蔑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他一步一步走向戴安娜，直到站在对方的面前，枪口直直的顶在自己的额头。
  “不要逼我，你这混蛋……别逼我……”戴安娜咬着牙道。
  “你先逼我的……戴安娜，现在你可骑虎难下了。”嬴柏翳狞笑。
  他左手抓住戴安娜持枪的右腕，使劲一捏。戴安娜右腕吃痛，五指的神经失去了控制，鲁格左轮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蹦跶了两下。
  戴安娜左膝猛地朝嬴柏翳的下体袭去，却早就被对方看穿了把戏，嬴柏翳贴近她的身体，让戴安娜没办法发力。
  与此同时，嬴柏翳右手狠狠抓住戴安娜脱臼的左肩膀，大拇指死死扣进肩关节里。
  “嗯……”戴安娜眯起眼睛，疼的哼了出来。
  “没有人能阻止我带着我的人离开这里……戴安娜……谁都不行……”嬴柏翳双手死死抓着戴安娜，狠狠道。
  戴安娜现在没辙了，她感觉自己的左肩就像是快要被卸掉一样疼，那种疼痛从左肩头发起，顺着人体神经网络贯穿全身，让她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蜷缩起来闭上眼睛。
  “等着挨揍吧姑娘……妈的……”戴安娜闭上眼睛，心中暗暗道。
  她搞砸了，她总是搞砸，然后等着别人来帮忙，要么是薇尔莉特，要么就是罗杰斯，甚至还有巴德尔……
  她一点儿都不像神奇女侠。
  哪怕带上盾牌和剑，也不像。
  这时，从窗外远远传来人类的低吟。
  “嗯哦……哼……嗯哼……”
  “唉嚯嚯……呕……”
  “唔哦……呜呜……”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振翅声，这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仅靠听的，就能知道数量多到难以想象。
  戴安娜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她只知道嬴柏翳慢慢松了手，左肩没有像刚才那么痛了。
  她睁开眼看向嬴柏翳，对方仿佛恢复了神智，他脸色苍白，正机警的望着大门和窗户的方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什么会飞的东西，一边哼唧着一边在酒店上空盘旋，但从嬴柏翳的表情来看，毫无疑问就是他担心着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分钟后，那群东西发出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没有找到猎物，于是离开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后，嬴柏翳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戴安娜。
  戴安娜甚至能听到嬴柏翳那激烈的心跳声，看来刚才他是相当的慌了。
  两人跌坐在地板上，对视了一眼，嬴柏翳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癫狂已经看不到了。
  “刚才，对不起。我失控了。”嬴柏翳到了尴尬的沉默，首先道歉。
  “不用愧疚，嬴柏翳，你的压力肯定很大……”戴安娜摇摇头，揉了揉左肩。那把鲁格左轮就在脚边。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戴安娜。”嬴柏翳道。
  “我明白，这就是管理局特工要做的事情，在灵能危害中保护民众，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戴安娜道。
  “不，不仅仅是特工，戴安娜，但你先就这么想吧。”嬴柏翳道。
  “如果你之后想告诉我，再跟我说吧。但现在你得告诉我，刚才外面是什么。”戴安娜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
  “是管理局档案里不存在的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我管它们叫丧钟。你懂吗，就是听到声音你就死定了的意思。”嬴柏翳摇摇头道。
  “听起来不太妙，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嬴柏翳，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很难合作。”嬴柏翳道。
  嬴柏翳低头想了想，最后终于决定将一切告诉给戴安娜。
  “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尽量简短些……”嬴柏翳道。